第48節(1 / 3)

她定絲毫不怪,但此時滿腔哀慟悲憤,恨怪他意有所指,推搡他道:“你說得對,保全你自個兒去吧,還留在這兒作甚?”

他一下握住她的手,手心的冰冷讓她鎮定下來,注視著他,卻久久無語。

良久,他道:“我去看看長垣。”鬆開她的手,離她而去。屋內點著荏苒的燭光,隻剩她一人,眼前是若笙一張慘無人色的臉,她一時胸中苦慟,難以言喻,禁不住失聲痛哭。她還以為,她再也無法流淚了。卻還是這樣,怔怔望著她,哭出聲來。

難道他們能做的,就是苦苦等死嗎?

一時心緒紊亂,心酸苦楚齊上心頭,淚眼朦朧,傷痛難捱,竟哭昏過去。醒來時,卻已躺在床上。已近黃昏。身邊空無一人,鳳凰大驚失色,急忙衝出屋外,六神無主,眼望四周。隻見處處皆空,周圍景觀仿若旋轉,耳際陣陣嘶鳴破空而來,腦中竟似撕裂般,一下痛得跌倒在地。

有人在一劍一劍,刺向她腦中最深處的命脈,她無力反抗,眼睜睜的,望著它,狠辣的,安靜的,迅速的,感覺不到血的痕跡,隻是痛,痛到癲狂。她怕,怕自己就要瘋了。拚命撕扯著頭發,衣襟,痛到繾綣,畏縮。

良久方漸漸平息痛苦,睜開眼,四周又重新安靜下來。這個殺人不見血的地方。這個所謂四大皆空的地方。這個佯作太平一葉障目的混帳地方。

她恨得咬牙切齒,所有的罪惡都歸咎給它,目之所及,均是仇視之所。

忽地,一抹鮮紅自藍衣廂而出,跌跌撞撞閃入眼簾,若笙一臉煞白,恍若透明,處在黃昏暈淡的夕陽裏,似是碎了。

她失神的眼中輾轉望見鳳凰,連忙變了顏色,複而鎮定下來,又似以往般處之泰然,匆匆行近跟前扶她起身:“你怎麼了?”

鳳凰心中稍覺溫存,臉色緩和,搖搖頭,問:“你還好嗎?”

剛才那個失色的若笙宛若不在,她淡淡一笑:“我本就無甚大礙,見你睡得熟,並未叫醒你。”

鳳凰淒苦一笑,若是睡著了,那倒也好。她不知已有多少個日夜寢食難安?

若笙扶她回房,合上門,寂無聲息,聽見她小心翼翼在問:“你剛才,去哪兒了?”若笙點燈的手微微一滯,動作轉瞬即逝,若非鳳凰細察入微,根本難以發覺。她隻微笑,並不作答。

隻是不說,鳳凰也知道。

一片空白,隻剩了燭火在噝噝燃燒迸裂,半晌,鳳凰道:“你去看他了?”

她點點頭,依舊無聲,臉上卻是背對著她,閃過陣陣淒涼嗟歎,回過身子,又一如往常,淡淡道:“你好好休息。”便欲出門。

鳳凰卻忽地叫住她,小心翼翼,道:“你,陪我一會兒可好?”

她腳步停在那裏,不知在想些什麼,須臾,轉過身子坐到她身邊,含笑道:“這麼多年,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姐姐。”鳳凰握住她的手,捕捉住她眼中疾速掠過的一抹難言情緒,一時忘乎所以,如鯁在喉。

若笙細聲安慰她:“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答應你,若是這次我們都有命活下來,我們便一齊遠走天涯。”

鳳凰正欲作答,卻又聽她道:“到時候我可不管你們怎麼嫌棄我也好,我可是都賴定你們不撒手了。”

鳳凰不由解頤,噗嗤一笑。她對未來的向往早已日益漸深,如今若笙一提,仿若前路就在跟前,更覺希冀:“那可說好了,到時你就是想走,我也不會讓你走了。”又娓娓幻想道:“到時候,咱們就找個山林隱居起來,你耕田,我織布,啊呀,誰願意砍柴誰砍柴,誰願意做飯誰做飯,炊煙嫋嫋間,日落西山頭,談笑有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