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1 / 3)

跳,斷斷續續道:“是,是一隻千年蠱蟲,我從卓千瑜留下的玉佩裏拿到的。”

“那東西呢?”她一下撲過來,掐住她的手,狠狠摁出幾個印子。

鳳凰囁嚅:“我將它藏在劍柄裏,但,但不見了。”

若笙一時怔住,緩緩鬆開手,良久,方喃喃:“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姐姐,你在說什麼?”

若笙眼中是同樣的無望,深不見底,她搖搖頭,麵帶淒清,望向沉睡中的長垣,道:“他近來睡得越來越多了,我怕,有一日就這樣睡過去,再也不醒了。”清淚兩行,隨著話語倏忽滑落,眼色卻是淡淡的,不似鳳凰那般掙紮苦求。

鳳凰拚命搖頭,竟一同哭起來:“不會的,我不會讓他死。”

若笙轉頭望著她:“我也不會。”

鳳凰一時失言,怔住,久久說不出話來。

“姐姐——”

若笙艱難道:“鳳凰,我們能做的,隻有等了。”

等待卻是煎熬。無論心中抱有的是殘存的希望,還是積深的怨念,抑或又是困境中苦苦求生的渴望,終究是煎熬在心中。臉色再平淡的若笙,也惟有守著這份煎熬的等待,等待中煎熬,執著下去。

一日如三秋,寸寸皆平生。

每一個時辰,她幾乎都要以為,她再無法堅守。卻原來,還是熬過來。望著他的臉,不成人形的臉,這樣苦熬下來。隻是,因鳳凰在側,她再無法喧賓奪主,替他料理生活中一切難為的瑣事,一切,似乎默契般轉交給了鳳凰。望著她日夜守在她身邊,若笙隻有站在一旁,遠遠觀望。

就這樣觀望,已覺痛苦。

不用他們你儂我儂,已覺痛苦。

若笙想,此時此刻,她還這般優柔,真是自私。可心甘情願就這樣一任私念滋生一蹴而就。她想,若他就這般死去,或許一切都能留有餘地,即使僅存心中。她卻又心有不甘,不甘心,不甘心他就這般死去,她寧可他活著說不要她,也不要他死。

這又算不算無私?

若笙想,人心真是奇怪的東西。

尤其是女人心。

就如,住在水牢的陸靈芝姐妹。即使分分合合,背叛離棄,卻依舊生死相依。如此難得,若笙卻覺得難以持平。獨孤暄的右手已近殘廢,即使若笙每夜送藥探訪,也無力回天。起初,陸靈芝隻當她是非奸即盜,但眼見獨孤暄傷勢沉重,高燒不退,不得不用若笙送來的藥,將高燒暫緩。

但傷勢卻是始終不見好。

“姐姐,我要是死了,你帶我回家鄉,我不想爛在這裏。”

細碎孱弱的聲音,陸靈芝隻是無助,望著獨孤暄在她懷中瑟瑟發抖,那些惡心滑溜的水蛭攀黏在她腿上,衣服上,她無能為力,天不應,地不靈,再無人所依。以往種種堅強隱忍,似在這潮濕陰暗中漸漸覆滅,她再不是以前,心中的恐懼陰霾一點一點浮出水上,終於忍不住,抱著獨孤暄冰涼的身軀開始哭泣。

嗚咽聲低低回響在寂無人聲的水牢,這般無人之境,這般悲涼冷如月。獨孤暄從她懷中抬起頭,泛白的唇,呼吸孱弱:“姐姐,你別哭,是我失言了,我錯了。你相信我,我們會出去的,一定不會死在這裏。”

似是變換了位置,獨孤暄宛若一夜長大,沉穩的眉眼,鼓勵著她,望著她。

陸靈芝摟緊了她,身心俱涼,低聲喃喃:“對不起。”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她怎會受此苦楚?若是她未曾在烏鴉跟前假意護她,若是她未曾被烏鴉識破,若是她未曾棄下她妄跟爺爺共聚天倫。一切,若是未曾?

再忍不住,胸腔泛嘔,一下子嘶吼出來,扯住獨孤暄的衣襟,哭得近乎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