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2 / 3)

若笙無語走近跟前,靜靜將藥擱下,退出門去。

這是個這樣陰冷的地方,不見天日,腥臭與腐爛,生命與腐朽,她行在這路中,水聲泠泠,愈發冷得不像話。

終於還是於心不忍,她從門徒那兒偷來了鑰匙。甚至不知究竟為何,莫不是,隻為心中那份不安?卻再無暇細想,疾速走進水牢,打開那牢門,鐵索一陣嘩啦作響,她將獨孤暄扶出門外,道:“出去的路你都知道,一路走,千萬不要回頭。”此時此刻,亦再不容她多想了。

陸靈芝卻躊躇起來:“你為何要幫我們?”

若笙苦笑,她若是知道答案,此刻也不會在這裏。越是明朗的東西,心中越發不能接受。她所能直麵的,隻能是一種模糊的感覺,一種心中有愧,一種於心不忍,一種難得慈悲,一種忽如其來,咬牙橫心,放她們走。

“那你走是不走?”

陸靈芝沉默片刻,二話不說攙過獨孤暄,順路而去。這是她唯一的機會,無論若笙是敵是友,此事是因是誘,是非對錯,她已不夠資格去在乎,隻能順著唯一光明的路口行去,無論這背後是何種黑夜。

星光黯淡,輕風拂麵,夜寂無聲,如是一瞬間的掙脫,蟲鳴都好過寂寥,再抑不住情緒,陸靈芝俯近獨孤暄耳邊,激動地,卻壓抑地,低低地:“妹妹,我們出來了。”幾近哽咽。

獨孤暄蒼白的臉上映上月光,死去的臉龐仿佛連帶著呼吸重生起來,輕輕噴在陸靈芝頸上,又輕輕吻上她的發:“姐姐,姐姐……”終於可重見天日。

若笙即刻趕到,匆忙道:“耽擱什麼,還不快走?”她是極力壓製著,才能不如她們那般激動難言,好說服自己,不去攔下這顆倥傯紊亂的心。她想,無論是非對錯,即使是為自己積下陰騭,也是好的。

陸靈芝回頭道:“若笙姑娘,你今日大恩,沒齒難忘,但血海深仇,不得不報,終有一日,我們必要一齊清算的。”扶了獨孤暄,即要離去。

“要清算幹脆今日一起算個明白,又何必待來日?”

那聲音自夜中冷冽而出,勁風呼喝,一抹幽然黑衣,緩緩降落跟前,若笙定睛一看,竟是他們期盼已久的來人,獨孤嫣。她頓時大驚,連忙上前護住陸靈芝二人,冷眼望去:“你說的對,我們等你好久了。”二話不說,即刻抽劍,劍光清冷微顫,在這夜色迷茫,月光淒然中,嗡嗡而鳴。

獨孤嫣冷笑一聲:“你還不配與我打。這兩個人留下,東西留下,我放你一條生路!”

若笙亦冷冷道:“想要可以,先打得過我再說!”猛然一劍刺去。

獨孤嫣即刻避開,若笙連忙劍身回轉,再次攻近。獨孤嫣隻一味避讓,並不動手,悠悠道:“我隻要這兩樣的東西,你為這些拚上性命可不值得。”

若笙道:“我要的也不多。”

話猶未落,便見獨孤嫣從懷中掏出一隻玉瓶:“不就想要這個,一物換一物就是。”

但長垣命在旦夕,豈容馬虎?心知獨孤嫣素來狡詐,若笙斷然不信,豁出去一劍刺向她手中玉瓶:“你還想耍什麼花招?”

獨孤嫣促狹一笑,忽地手中運起疾風,一團煙霧自手中蒸騰而起,煞氣彌漫,若笙不知何物,連忙避開,掩住口鼻,隻見那股紫煙如饕餮猛獸,撲然而至,麵目猙獰,猜想定又是何種怪異蠱毒,不敢靠近,直退至山壁。再無可退,隻能迎難而上。

獨孤暄忽地一把推開陸靈芝,淒然短促一聲:“姐姐,你別忘了我。”不容陸靈芝反應,即刻撲向獨孤嫣跟前,死死將她連帶瘴氣一同抱在懷中,含恨附耳道:“如今我們個個家破人亡,均拜你所賜,你何苦還要死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