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2 / 3)

若笙嗔怪瞪她一眼:“你才砍柴去呢!”又去刮她的鼻子:“不要臉!”

她含羞垂首,扭捏地,頸上粉紅,嘴角含笑,亦嗔亦嬌地喚她:“姐姐……”靠在她肩頭,此時方覺得還有希望可言。若再叫她一人苦苦支撐,隻怕是萬分之一都再捱。如今,真好。身邊尚有片刻溫存聊以慰藉,她不由對未來愈發遐想無限,宛若身浮雲端,飄飄欲仙,頭腦也逐漸昏沉起來。

許久,許久未曾做過這樣的好夢。

好到,真像是場夢。

一睜眼,便又是一個白天。

身邊又不見了若笙,鳳凰驚得一下翻身坐起,不知為何,隻是惴惴難安。自己究竟是何時入睡?一番苦思冥想,記憶卻戛然而止停在昨夜的夢境中。

猛然瞧見,桌上一紙翻飛,她撲身近前,果不所然,正是若笙的字跡:

姐妹多年,不負情深,情深幾許,恐無他生可報。昨夜寥寥空想,心中甚歡,然,歡中亦苦。有此慰藉,縱死無礙,百花深處,若得來日重見,定有還期。若笙絕筆。

回頭一望,隻見鳳凰劍已不知所蹤。鳳凰心中猶如雷擊,絕筆?絕筆?何為絕筆?竟是絕筆?她到底想做什麼!

甚至來不及整理自己,她如同沒頭蒼蠅般,四下亂轉。蓬頭垢麵,一臉頹唐,望著門中所熟悉的一切,愈發無望,眼中焦灼,愈發驚恐倉惶。猛地,她憶起昨夜若笙似是而非的神色,頓時恍然,連忙就往長垣房中衝去。

彷徨之中,一下撞進烏鴉懷中,他退開兩步,遠遠皺眉:“你幹什麼?”

她哆哆嗦嗦掏出字條,眼眶中淚珠滾動,喉中幹澀,說不出話來。

烏鴉一望字條,臉色即變,正欲出去,卻措不及防,眼見鳳凰一下撞進長垣門中,撲跪至他跟前,聲淚俱下,厲聲質問:“你昨天到底跟若笙說了什麼?”

長垣半晌方能說話,嗓音嘶啞,問道:“若笙怎麼了?”

若是知道,她又豈會如此擔憂?一下失去控製,猛地抓住長垣手臂,往日恩情一如不再,判若兩人,怒目圓睜:“你到底跟她說什麼了?你說啊!”

長垣側頭一陣猛咳,根本無暇作答,轉過眼珠,隻是痛苦地望著她,說不出話來。

烏鴉一下將她拉開,怒斥:“你瘋了?”

她站定搖曳的身子,一陣苦笑:“我就是瘋了!瘋了才會來這裏!瘋了才會相信你們!”她怕她再不喊出來,那才真是要瘋了!仿若受了天大的刺激,她方向一轉,徑直奔出門外。

烏鴉連忙追去,隻見她一味在廊間低頭四竄,順著曲折長廊,時而輕功縱躍,時而劇烈奔跑,如癲如狂,不顧撞翻來往門徒,猩紅了眼,方寸大亂。他追上她,一把將她拉到一旁,低斥道:“你冷靜點好嗎?”

她再無法冷靜,如今若笙已是生死未卜,她如何能冷靜,不知從何而來的力氣,猛然一把將他推開:“你一切都能置之度外,當然能冷靜!”

他一愣,隨即揚起手掌。耳光清脆一響,他一巴掌想要打醒她,卻仿佛令她更厲一步,她神色猙獰地回首望他,匆匆一眼,一甩袖,又向外疾速奔去。

他以為,能在她眼中看見委屈,她能夠楚楚可憐,卻原來,她早已不是她。一聲歎息,縱使惹人嫌惡,卻還是固執尾隨而去。一路隻離她十步之遙,並不近跟前,她偶爾回頭怒瞪一眼,也不與他交手,隻一味在山林間橫衝直撞。

不知不覺,竟回到住過的那間茅屋。眼前一片澄明,山清水秀,層巒疊嶂,天朗氣清,她眼中溫熱,忽而覺得身心俱疲。她沉靜下來,扶著樹幹難以直立,默默淌淚,停住腳步躊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