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1 / 3)

這是他為我取的名字,也是最名正言順接下他醫館的身份。

此去不知會吃朝廷俸祿幾年,做院判不比做官,可能去幾年,醫術不行便被排擠回鄉,又或者升作院使,也算是正五品的官階。但無論是哪種情況再次回鄉,也比那些沒去過京師,沒見過世麵的大夫要好的多。

郭府尹這次的舉薦,正是承了當日蘇毓救他獨子的情。

兩車人馬帶著九個名醫,均從院判做起,除了蘇毓以外,都是四十歲開外的中年人。蘇毓嘴上沒毛,自然被看作辦事不牢,是這群名醫中最不被看重的,錦衣衛或隨車的官差也最是輕慢他。

尤其為了他繞到鳳陽這安徽窮鄉之地停留了幾日,更是諸多不滿。剛上路幾日,都隻給蘇毓幾個饅頭,讓他糊口而已,和其他大夫的清粥小菜相比,略微分出了些差距。

其他八位名醫雖是被病患寵慣了的人,但眼看著出城那日,城內城外乞丐窮人夾道送別蘇毓的壯觀情形,自是忍不住暗自嫉妒,現今看到他隻分得饅頭,各自幸災樂禍。

蘇毓倒看不出有什麼不滿,午飯時找了個樹蔭坐下啃饅頭,我施法隱形,靠在他背上,旁人看不著我,隻要他能感覺到我在就好。

“饅頭好吃吧。”吃了一周的饅頭,真佩服他的毅力,要是我的話,早吐了。

他壓低聲音回我,“比起五年前逃亡那會,現在不止有的吃,又有車坐。”

也對,蘇毓是苦出身的,這點小挫折,還不妨礙他的宏圖大誌。

“回春堂如何了?”

“沒什麼特別的,患者還是這些,不過倒是歐陽大夫也開始三日一次義診了。”我問他,“是你吩咐他的嗎?”

蘇毓點頭,“嗯,橫豎也義診多年了,那些乞丐若無人義診,恐怕過幾年我回去以後,悉數都病死了。”

“蘇毓,你還會回去嗎?”我問的有些無奈,“是你暗示郭府尹舉薦你的對不對?”

郭府尹即使意圖討好朝廷,也很難想到送名醫緩北方戰困的法子。

“嗯。”

“我怕你上了戰場,沒救到皇帝,反而送了命。”

“你以為他們會讓初乍到的太醫去診治士兵?他們隻會派經驗老道的太醫去戰場,我則被留在京師,診治皇宮裏的些個妃子皇子而已。”他早考慮過了。

“宮裏也不比戰場安生多少。”宮裏的勾心鬥角,多數牽扯著太醫,可能是我宮廷劇看多了,總覺得此去經年,能順利回鄉還是個未知數。

而若對象是蘇毓,我卻更怕他在宮中太過如魚得水。他的很多算計,連我也不全清楚,比如對郭府尹,我從沒想過他還存有這樣的心眼。

××××

蘇毓上路後,我便回鳳陽回春堂,他要和四個名醫一起擠在狹小車廂中整整三個時辰,我沒這功夫陪他擠。

這就是往上爬的代價……我心裏多少是有些埋怨,有些不解的,對於名利,我生前就不曾貪圖過,而死後的現在呢?更不在乎了。

或許也是我天生資質平庸,自然不會妄想,而蘇毓天才橫溢,就不甘於被永遠埋沒。

出行的那天晚上,他語音婉轉,言辭渴切。

“我就是去看看,去看看那在高堂之人,是何等德行,而他們病後,又是如何萎靡乞憐。我去幾年就回來,之後就永遠陪你在回春堂義診,等我?”

我知道,他不去闖一次,他終是不甘心。

即使攔住他這一次,也難保他不後悔,畢竟這是他的人生,在這世上,總要為自己完成些事的,無論結局是好是壞。

這就是活人的執著。

第二天,他又回到那個高傲深沉的蘇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