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輕輕喚了一聲,沒有人答應。

我將被子疊好,此時正破曉。

那一抹嫣紅的日光,緩緩照射進來。

“吱呀——”

房門被人推開。

母親還是一如既往的端莊,墨綠色的冠服,配上金珠簪子,紅瑪瑙發鈿,我看見她袖子裏藏著一個用黑布包著的東西。

我問母親去了哪裏。

母親說,昨晚命幾個親信送了點東西。

我也不好多問什麼,自顧自讀書去了。

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餘暉映照著瓦磚,枯樹脖子上突然飛來幾隻烏鴉,緊接著聽到後院裏傳出一聲聲悲鳴……

母親回來了,衣服上沾了點血跡。

我問她:“是誰在哭?”

母親得意地哼了一聲,走到我麵前,按住我的肩笑著說:

“芣苢,你應該開心,往後,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你我的地位了。”

我猜想,母親應該是殺害了那個沒出生的孩子。

但父親並沒有把母親怎麼樣,反而氣得將好幾個妾室給活活打死。

我好奇問母親:

“父親為什麼這樣做?”

母親說:

“青樓女子出身低微,就算攀上了高枝,也隻能依靠男人的寵愛過活。人多了寵愛不夠分,她們就有了三六九等,最受寵的往往最遭其他人嫉妒,隻要多加挑撥,就可借刀殺人。”

回憶,被炮竹的轟響打斷……

“小姐,及時已到,該上轎啦!”婢女阿菱說。

奶媽攙扶著李芣苢,走到相爺和夫人麵前。

李芣苢向父母行禮,李相說了些勸誡話,扶她起身。

終歸是女兒出嫁母親傷心,李夫人紅了眼眶向前拉住女兒的手,往她的手上帶了個翡翠玉鐲,並對她說:

“到了那邊要安守本分記住你是相府的嫡女,代表的是相府。”

李芣苢本來還有些許溫情的眼眸,漸漸冷卻,隻是再次行禮淡淡道:“告辭。”

府外嗩呐吹得正響,人們先看見一裙擺踏出門檻,向上看是繡著鴛鴦戲水牡丹花樣的大紅喜服。

李芣苢整個人出現在人們麵前時,圍在相府看熱鬧的百姓都紛紛向新娘鼓掌祝賀。

禮炮的聲音響徹不絕。

新娘一步一步款款走向花轎。

陽光照在新娘的喜服上,使那在室內略顯暗沉的喜服煥發出耀眼的色彩。

金色的吊墜掛件別在腰間,素白的手中握著一把團扇,扇麵上繡著萬年青,寓意著國泰民安和闔家團圓。

紅色的蓋頭繡著鴛鴦,蓋頭四個角上都綴著鵝黃色的流蘇。

鄒薄言躲在暗處嘴裏叼了根草,雙手抱胸靠在一棵樹上。

一直看著李芣苢。

直到——

她上花轎。

他垂下眼眸,眼中不解與惱怒流轉。

明明那邊是如此喜慶的場麵,偏偏自己覺著礙眼,恨不得一拳衝上去打破這樣的場景。

熱熱鬧鬧的花轎,走在熱熱鬧鬧的集市上。

李芣苢坐在轎子裏,微風輕輕撩起簾子。

她將蓋頭取下,看到外麵的百姓安居樂業。

每個人臉上幾乎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有些湊熱鬧的百姓向著花轎,揮揮手喊些吉利話,還能得到幾枚銅錢。

李芣苢用眼睛觀察著市井生活的途中,與一少年的雙桃花眼恰好對上。

少年站在一幢有些陳舊的酒樓陽台上,微風吹起他黑色的披風,紮著馬尾的發繩也和風飛揚。

李芣苢略顯無措地移開視線,放下轎簾子,一隻手捂著胸口。

……

“芣苢,我在尚書府後街巷子裏等你,你來,我就在。”

少年的聲音在心中回蕩。

……

“我應該和他一起逃走嗎?他那樣的人我若真和他走,我又成什麼了呢?”

李芣苢這樣想著,很快,轎子便到了尚書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