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1 / 3)

成馬尾……

世人五官平凡的都是差不多,他畫不出個所以然來,難怪我怎麼瞧著都不像,隻是那眼中的寂寞倒是畫了個十成十。他也不知何為馬尾,頭發隻作衝天冠,煞是奇怪,看上去真像個小女孩,難怪旁人把我當成他收養的。

有個女子想伸手碰蘇毓的畫卷,回春堂的夥計趕忙上前阻止,“小姐,這畫像已掛了兩百多年,日出掛起,日落收起,才保存完好,請遠觀切勿碰觸。”

那女子訕訕地收回手,羞紅了臉。

“若您想要蘇大夫的畫像,出門左轉街尾有位師傅臨摹了許多,可供購買。”

“誰說我家小姐要蘇大夫的畫了,小姐冰清玉潔,長於書畫,隻是想看看這畫功如何罷了。”丫鬟大聲回護主子。

夥計答得也不亢不卑,“此畫是蘇大夫真跡,他當年曾學畫兩年,最後隻是畫了這兩幅流傳後世,便已驚豔畫壇,幾代下來畫家臨摹收藏無數。再者,買蘇大夫畫像者,多半也是為了家宅平安。”

學畫兩年?他倒是把自己的俊俏貌美畫了個十成十的,而我的畫像掛在旁邊,雖覺得是個陌生人,但在他心中,恐怕就是我本人了。

這就是蘇毓眼中的我,而這畫卷就掛在他旁邊,不知陪伴了多少年月。

××××

兩百多年不見,紫禁城擴建得更加巍峨壯觀,蘇毓曾住過的太醫院四合院早就不知去向,是拆了還是改建,抑或是炮火毀滅,無從揣測。

我在離開京師兩百多年後又回到了這裏,京師對我而言,若沒有蘇毓,隻是一個驛站,休憩後便前行……

鬼差在人世間穿梭,閱盡滄桑,直到一日,連自己都變得無感無欲後,悄然離去。這是鬼頭大哥告訴我的,一個決定去投胎的鬼差跟他說的話,看似是離活人距離最近的工作,卻是最被漠視,在冷眼旁觀幾多年後心終究結冰。

現今想想,死魂又何嚐不是?自那日起,阿八便消失了。

本以為蘇毓的墓必在鳳陽城邊,但我轉了一圈,卻一無所獲,幸而在酒樓中聽人提起,才知道蘇毓的墓在京師。

為什麼會在京師?

一般官員即便是在天子腳下當再大的官,最後也是榮葬故裏祖墳。蘇毓祖籍不知是在哪裏,但肯定不在京師,那年他當院判,是第一次入京城。

不知我回去後在京師又發生了何事,但京師中若真有對於現在的我最值得紀念的地方隻有一個。

我踏上一節節石階,山路早已被鋪平多時,石階因為踩踏過多而光滑潤澤,即便如此,走這山路的人還是甚眾,攜著香燭,心懷虔誠,如同百年前的我和蘇毓。

月老廟前劃歸出一大塊空地,紅磚牆琉璃瓦圍起,前朝皇帝禦賜的頌碑立於門口,門中卻隻是起了個簡單的墳塚。

蘇毓墓。

××××

你葬在這裏嗎?我撫上石碑。

很難想像我手下的,是蘇毓的墓碑,我走時,他還是翩翩少年。

墓碑上的頌文我看不懂,是長篇古文,隻是那卒日我看得分明,他應是死於三十九歲。

三十九歲,尚且風華正茂。

三十九歲,我還能在他身邊十四年。

繞了一圈,除了墓碑上簡單的生卒時辰外,就無其他線索。

我走出門時才發現門口的頌碑背麵居然刻有字,而且甚是簡單。

“月老廟,跪墊下。”

這是蘇毓留下的線索?

月老廟的廟樓被幾度翻新,再加建二樓,可見香火鼎盛確實很有幫助。

我走入時,唯一一個簡單的跪墊旁居然還有文人墨客,揣測留在頌碑背麵的謎題。

“跪墊下明明無任何字,為何在蘇毓墓那裏卻指明內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