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他的支撐後,我跪下俯在地上,充血的手環此時看著分外妖嬈。
好痛……原來真的很痛……
牢獄之災
我以為蘇毓不過是初初踏入暗濤洶湧的皇位之爭,卻沒想到他早已在這渾水中沾濕衣襟。
皇太孫回京病倒後,蘇毓蒙太子提拔,成了皇太孫的主診太醫。這提拔來的分外微妙,本來如此重要的職責,該交由高院使,他卻破天荒舉薦了蘇毓,加上本來太子就看好他的醫術,他的上任莫名其妙變成眾望所歸。
蹊蹺,當然蹊蹺,蘇毓清楚此舉的凶險,但他已在局中。宮中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算盤,誰又能真正看穿誰?
我跟著蘇毓時,見到過幾次朱棣。他嚴肅、威嚴,確是個心裏能承載天下的王者。嚴格來說,二皇子的氣勢與他最接近,若不是我對蘇毓先前的警告?他未來投靠二皇子也是情有可原。
史書上記載,朱棣確實許過二皇子朱高煦一個即位的承諾,可惜他死的突然,承諾轉眼化成泡影。在上位的道路上,向來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皇太孫的病並無大礙,聖上隻是關心則亂。”院落中其他人都已入睡,蘇毓獨自陪著我。
為皇太孫診治是多大的事,即便是小病,也得擺出一副禪思竭慮的樣子,若是早早入睡,被同房的兩個院判見了,還不乘機上讒言?
“高院使舉薦我,自然有他用意,比起我這個小角色,太子更要擔心皇太孫的安危,”他輕鬆愜意地分析,半點不覺緊張,“高院使早年便支持燕王,此時,他也必靠向二皇子。”
“我聽尚書大人提過,朝堂上大臣也提過易儲,但當朝太子畢竟沒犯過大錯,貿然易儲是違背主訓。”
“朝中人莫不是汲汲於名,便是汲汲於利,皇子們又執著於皇位,”他搖了搖我的手,“但人生苦短,一旦有個病痛,誰都無法掌握,年輕如皇太孫都如此,何況當今皇上。”
“昨個,皇上召了太醫院所有太醫入宮,研習長生之道。高院使對養生之道,言之鑿鑿,我聽著卻覺可笑得很。”
“越是通讀醫書,了解天下百病,越是清楚,若是閻王三更要奪命,怎會留你至五更。”
“皇上聖體一旦病來便如山倒,但太子呢?即使我著意調理太子身子,也隻能保其三四年陽壽。”他的手撫摸上我後腦,“你說,三四年夠嗎?”
我一怔,三四年夠嗎?他這是變相地在問我朱棣的死期?他的眼眸,那深沉的黑,自那日我泄露曆史給他後,便時常浮現。
對於凡人來說,我的“知天文識地理”還能解釋,但通曉未來呢?他不是從小看科幻片長大的二十一世紀孩子,他生在明朝,這對他而言是個不可思議的衝擊。
半晌過後,他見我沒回答,也不再追問,隻是望向繁星滿天,“今日的星辰繁布,可見明日必是多事之秋。”
隔天早晨,四合院內衝入大批錦衣衛,說是皇太孫吃藥後上吐下瀉,指甲發紫,有中毒跡象,性命垂危。而蘇院判作為主治太醫,難辭其咎,立時押解入牢,聽候發落。
××××
天牢中,蘇毓靜靜坐在草席上,沒有我想象中的慌亂,但便盆零落,鼠蟲肆意的環境,便是以他這麼潔癖的人,也隻能隱忍著,並不好過。
怎麼會這樣?史書是從同一空間的未來取來的,照理不會有錯,但皇太孫不會死,不代表他不會生病,萬一幾個生死關頭下來,身為太醫的蘇毓又該如何落罪?
“別走了,老鼠都被你嚇走了。”
我在柴草上來回踱步,驚起不少老鼠落荒而逃。│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