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裏沒有一絲光亮,連月光也無法直射進屋內。
床上的人眼神空洞,嘴唇泛白,頭發也有些許淩亂,就那樣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坐在那裏。
倏地,房門被踹開。
大概是用力太過猛烈,整個門板都掉了下來。
幾片帶釘子的木塊碎片劃傷她的小腿顯露出一條令人憎惡的傷口,她依舊感覺不到疼沒有皺一下眉頭。
蔣燁居高臨下就像是一個帝王,幹淨利落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眸裏滿是陰戾與桀驁。
“沈南枝,聽說我沒在的這幾天你都不吃飯?嗯?”
“就這麼想我?想到去死?”
想他嗎?早就不想了。
在他言語辱罵她的時候,在他逼她做替身的時候,在他讓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的時候,在他……
樁樁件件,都要了她半條命。
她一直未做回答,讓蔣燁的怒氣不減反增,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說話啊。”
沈南枝微弱且平靜的發出聲,弱到隻有蔣燁能聽見。
“你何時才放我離開這裏。”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幾分,淡漠開口:“怎麼你還想離開。”
不忍疼痛,沈南枝皺著眉,纖細的手輕輕扒拉他的手指想要得到緩解,“你曾經許諾我不會一直把我困在這裏。”
蔣燁手一頓。
“我不會讓你永遠待在這裏,到時候會放你自由。”
“你得懂事我才會放你離開,我不喜歡忤逆我的人。”
“沈南枝,我會放你走。”
……
蔣燁闔眼冷笑,大手將她甩到角落:“你也說了,是曾經。”
“你要聽話,不然陳染給你的這顆心髒怎麼辦,她會傷心的”,說著手就要碰到沈南枝的胸口。
對於蔣燁而言,沈南枝不過是盛著他昔日戀人心髒的器皿。
器皿碎了那還了得。
她本能反應的躲開,蔣燁落在半空中的手蜷了蜷,“你不是喜歡我嗎?”
沈南枝自嘲的笑了笑,“你還記得?”還記得我喜歡你?
他默不作聲。
沈南枝又開口:“用你得話來說,那是曾經。”
蔣燁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頭莫名煩躁,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她沒有管遠處的人,自顧自的說著:“如今,我隻知道我就是個跳梁小醜,什麼喜不喜歡,愛不愛與我而言毫不相幹。我也不會奢求,隻求你放我離開這裏。”
沈南枝頓了頓,“從此,山高水長,惟願你我此生在不相見”,她想遠離,做夢都想。
因為她後悔了。
她喜歡了一個不該喜歡的人,而後卻要用很漫長很漫長的時間去還債,去和自己和解。
可偏偏,偏偏就是不行。
這幾年,沈南枝一直被蔣燁禁錮在這江苑。
隻因蔣燁從沒給過她好臉色,所以他的下人也不會善待她。
經常讓她幹一些肮髒的活,欺負她,甚至在蔣燁不在的時候打罵她,嘲笑她。
“喲,看看這是誰啊”,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嘲諷著剛要坐下吃飯的她。
“這不就是野人嗎?哈?”
“就是,你看看她吃飯的樣子,真讓人倒胃口”
她並不理會。
從上頓飯到這頓已經有三天的時間。
也就是說,她們給沈南枝三天隻吃一頓飯,而且還是她們吃過的,甚至有時比這更差。
她生病了,也不會有人理會,隻有自己一個人扛,時間久了身體也虛弱的不成樣子。
每個胃痙攣的夜晚,她痛到窒息。
除非蔣燁在,礙於主人的麵子,她們才肯收斂。
到了冬天,下人們就把江苑假山水裏的冰敲碎,撈上來放進洗碗池子裏,讓她去洗。
……
日日複日日,已至今天,真是越想越可笑。
想到這沈南枝闔上了眼。
蔣燁捏著她的下巴:“你休想,離開這裏半步”,他一字一頓的說。
每個字都砸在沈南枝的心上,比坐牢還難受。
她苦笑,眼瞼有些濕潤,“蔣燁”,這是被囚禁的幾年來第一次喚他名字,“你隻是為了這顆心?”
“是”
即便知道答案,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她的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你要如何才能放過我?”,她情緒極速翻湧拽住蔣燁的衣角,仿佛在下一刻就要崩潰。
蔣燁冷笑,睥睨著她,“放過你?是你能讓陳染活過來,還是你能替她去死”,他眼眸裏充滿著冷意與殺氣。
沈南枝二話沒說,從枕頭下麵拿出一把鋒利得小刀,毫不猶豫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蔣燁瞳孔微縮,看著她胸前的血色蔓延,像極了一朵鮮豔的玫瑰開在身上。
“真是個瘋子。”
她望著天花板,過去的畫麵在腦海裏一幀幀閃過。
沈南枝第一次在承德中學見到了年少時的蔣燁。
那時的他與如今判若兩人,像兩個極端。
她剛轉學去那的時候,身旁無人可依,每天獨來獨往已經成為習慣。
有次體育課上不小心摔倒,蔣燁先發現了她,將她送進了醫務室。
“別怕,我擋住你的眼睛”
她害怕打針,蔣燁也能細心的發現。
蔣燁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給了沈南枝。
“這顆糖給你”
那時的蔣燁意氣風發,開朗樂觀,笑起來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