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兩眼渾濁,兩鬢花白,時日無多。
我之所以知道,皆是從爺爺教我的相麵之術中得知。
不過,這事我並沒有告訴家裏人。
或許是預感到了自己的死期,爺爺彌留人間的最後幾天,他竟然將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裏,不吃不喝、誰也不見。
隔著房門,時不時還能聽見他在房間裏嘀嘀咕咕的說話聲。
其間,竟然還聽到了女人的聲音!
我和我爹扒在門外,麵麵相覷,齊齊咽了咽口水。
“爹,難道爺爺的房間裏還藏了其他人?”我忍不住問。
我爹皺著眉,腦袋搖成撥浪鼓,“怎麼可能?你爺爺的房間裏空空蕩蕩,除了那口黑棺材,哪裏還能藏人?”
這話一出,我和我爹瞬間愣住,異口同聲道:“你是說,那口黑棺材裏……”
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三天後,爺爺那扇緊閉的房門終於打開。
我卻看到爺爺身上的白光正在逐漸消散,那抹白光正是人身上的“氣”,氣沒了,人也就走到了盡頭。
這一天,爺爺把我叫到身邊,將一封信遞給了我。
隨後,他便一言不發地望向窗外,眼中欣慰與遺憾交織。
“爺爺——”我輕喚一聲,五味雜陳地打開信封。
信上交代了兩件事:
第一,他死後就用屋裏的黑棺材下葬,在家隻需停棺四日,屆時說不定會有人來搶,讓我一定要守住。
第二,四日後,我見到的第一個女人就是我的媳婦,我一定要好好待她,一切都聽她的。
看到上麵的內容,我一時間有點懵。
第一、第二件事都不難理解,可是湊一起卻讓人感覺很怪異。
且不說屋裏的黑棺材有多好,竟然會有人來搶。
就說正常人死後都需要停棺七日,稱“頭七”,頭七的最後一天也叫“回魂夜”,死去的人會回陽間來看親人們最後一眼。
所以才有了停棺七日的說法,這是亙古不變的習俗。
可爺爺卻隻讓人停棺四日,我著實有些難以理解。
我剛要詢問緣由,一轉身就見爺爺周身的白光竟已徹底消失……
我爹是遠近聞名的大孝子,對於爺爺的遺願,他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看著房間裏蓋棺嚴實的黑棺材,我爹愣了一下,“毅娃,你覺不覺得這口棺材好像哪裏有點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我一頭霧水,盯著角落裏的黑棺材仔細打量一番。
我下意識上手去摸,手心裏一片黏膩,脫口驚呼,“血!好多好多的血!”
沒想到,我不在黑棺材裏睡的這幾天,爺爺竟不知從哪兒弄來這麼多血塗抹在上麵。
這讓原本就黑的發紅的棺材,更加暗沉。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的身形晃了晃,急忙撲到爺爺身旁,掀開他胳膊上的衣袖。
爺爺那枯皺發黃的皮膚上,全是密密麻麻、或深或淺的傷口。
那些血,竟然是這麼來的!
而且,更讓我感到震驚的是——爺爺的舌頭竟被用利器割掉一截,斷口十分平整。
怪不得從頭至尾爺爺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爺爺……你究竟想做什麼?”我聲音顫抖,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