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楠看著窗外，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麼，趙豈暮把煙掐滅，待身上的味道散了一些，便和賀楠一起去臥室看母親。、

今天的她似乎是清醒的，看到門口的豈暮便朝著她招手，”豈暮，你來了也不給你張姨說一聲，讓她給你做點好吃的。”

原來是記錯了時間，以為還在趙豈暮讀研、張姨還沒有去世的那幾年。

趙豈暮坐在她床邊，順著她的時間線，輕聲回應道，“想著就不麻煩你和張姨了，我就來這兒坐一會兒，導師還布置的有任務，一會兒就又要回去了。”

母親衰老的麵孔依稀可見她昔日榮光，她望著趙豈暮，眼角滑下了一串淚水，“豈暮，豈暮，我不在了，誰能照顧你？”

母親的話說得趙豈暮心頭一酸，“我自己把自己照顧得也好好的呀，您放心吧。”說著，她抽了一張紙，將她眼淚拭幹。

“我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你結婚，有人能照顧你。”母親很少有這麼思緒清醒的時候，但說出的話卻與往日大相徑庭。從小到大，她總是告訴趙豈暮，不要相信男人，不要輕信錯付一生。但經曆了病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這麼多年，卻希望趙豈暮找到一個伴侶。

“您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趙豈暮摸著母親那雙常年摸著粉筆的手，想象不出她是帶著怎樣複雜的情緒將自己拉扯大。

“久久，暮暮，你們投胎做我的孩子，真的是受罪了。”老太太眼中充滿淚水，不知道在看向什麼，趙豈暮有些錯愕，這是母親第一次叫她暮暮，那久久又是誰？

她正想開口詢問，母親神色忽然一凜，“你毀了我一輩子，你也毀了她一輩子，滾開，滾開！”說著，她一巴掌打向了毫無防備的趙豈暮臉上，趙豈暮的臉被突如其來的力量扇向一邊，一時回不過神。

賀楠連忙將兩人隔開，保姆阿姨聽到聲音也從客廳趕來安撫豈暮母親，趙豈暮嘴角帶著一絲自嘲的笑，她知道母親是又將她認成那位父親了。

保姆阿姨順著母親的話碎碎念了許久，她才有些困意，賀楠看保姆阿姨安頓差不多，便帶著坐那兒發呆的趙豈暮離開。

兩個人坐在車裏都有些沉默。

“我送你回去。”賀楠說道。

“是不是很諷刺，”趙豈暮放下副駕的遮陽板，對著遮陽板裏的鏡子看自己臉上的巴掌印。“醫生說她的海馬體已經萎縮，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那位生物學父親到底在哪兒，從前是害怕讓母親傷心不敢問，如今卻是問不出。但是以母親至今仍會把她認錯的程度，感覺自己應該是真的很像他。

“她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起碼還活著，賀楠後半句並沒有說出來，低下頭發動了車，原本來的時候兩個人從公司中轉了一下，但此時兩人都沒有了來回折騰的心思。

或許是今天一直在跟進《欲買桂花同載酒》官宣後的宣傳工作，趙豈暮閉目養神一會兒便睡著了，等她驚醒時車早已熄火停在小區門口。她側頭略帶責備地看向主駕的賀楠，“到了怎麼不叫我。”

“看你今天來回奔波，難得休息會兒。”

“明天他們還要去靜海影視城拍攝，我得去跟進跟進，”趙豈暮說著，解開了安全帶準備下車，“早點休息。”

“趙豈暮！”

“怎麼了？”趙豈暮回頭看他。

“你有沒有打算相親，我可以給你介紹些對象。”賀楠表情有些戲謔，趙豈暮翻了個白眼，砰的一聲把車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