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唯一心願(1 / 2)

趙豈暮和賀楠從公司幾經周轉到她母親的住處,夜色已深,小區裏幾乎沒什麼人,兩個人都帶著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裝。

“小趙,你們來了呀。”保姆阿姨在下午就接到賀楠的電話,雖然他們到的時候已是深夜,但也準備了一些簡單飯菜。她連忙接過賀楠帶來的一些營養品。

“她睡了嗎?”趙豈暮輕聲問道。

保姆阿姨搖搖頭,“今天老太太心情不好,正在裏麵哭呢。念叨著秀芬,久久什麼的。”

趙豈暮了然,秀芬是張姨的名字,當年她照顧著母親,兩個人用相依為命,母親的狀態也好了很多,但天不遂人願,張姨在一個平淡的早晨遭遇了車禍,她隻是出去買菜,母親卻再沒等到她回來。

她把母親接到了京州,這樣離得近一些,也好照料。但張姨的去世對她而言是致命的打擊。那以後母親的精神狀態惡化,變得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最嚴重的時候,會對著酷似那位“父親”的趙豈暮痛罵。核磁共振結果顯示她的海馬體嚴重萎縮,醫生的建議是盡量不要刺激她。

趙豈暮知道自己就是那個刺激因素。現在母親已經不太清醒,她無從知道長輩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能做的就是離母親遠一點,不要讓她情緒激烈,進一步惡化。

“我們進去看看她。” 賀楠把外套搭在餐桌旁。這話是對著保姆阿姨說的,但卻看向了豈暮。

趙豈暮低著頭跟他一起往臥室走去,在臥室門外放慢了腳步。

“要不然你先進去,跟她說會兒話,我等會兒再看她一眼就走。”

賀楠身子頓了頓,推開了門。

她順著看向屋內,母親坐在那兒,抱著一本厚厚的相冊,趙豈暮知道那本相冊,那裏麵有她還是孩提時期,為數不多的一家三口合照,還有母親懷孕時和那個男人的照片,但是這裏麵每張有他的照片,臉都被扣掉了。

“阿姨,我來看你了。”

趙豈暮聽到賀楠的聲音,便退了出去,她不願意承認自己心裏小小的酸澀和嫉妒,母親對他和顏悅色,卻很少對她溫和。

趙豈暮覺得最近大概是因為和李岐重逢,想起了太多過去的事,明明從小到大早已習慣了母親對自己的冷漠與疏離,為何現在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麼自嘲著,她又走到了客廳的陽台,從包裏拿出來了自己放了很久的一盒煙。當年到芒華後,急於證明自己,壓力太大,她又開始了這個早已戒了很久的習慣,思緒混亂時沉浸在煙霧繚繞之中,讓她冷靜下來——隨著工作越來越上手,她已將頻率降到最低。

“你媽媽剛剛還問起了你,怎麼躲在這兒了。”陽台門被推開,賀楠走了過來。

“你不是要教她下棋嗎?”趙豈暮回過頭,看到賀楠原本熨平的西服上出現了些許狼狽的這褶皺,想來是母親拽著他衣服幹什麼了,低頭笑出了聲,“我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倆。”

賀楠對她的幸災樂禍不置可否,走到她身邊,“她今天不記得我了。你小時候,她對你好嗎?”

趙豈暮皺了皺眉,不知道賀楠為什麼會提起這樣的話題,她回憶起記憶模糊的小時候,母親也曾對她是溫柔且慈愛的。彼時她那位父親還會出現,或許在母親心裏自己還是愛的結晶,“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母親便是抱著這樣的信念,生下了她,給她起了這樣的名字。

想到這兒,她搖了搖頭,”怎麼會不好。”盡管冷漠了一些,但倘若她置身於母親那樣的經曆,恐怕也很難麵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