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那是冬天，塞北的冬天總是很冷。

今年尤甚，不過才九月中旬，空中已經飄起了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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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至晌午，何餘方才從演武場回來。

府裏很安靜，甚至可以說有些許冷清。

下人見他回來，為他換下披風，撣下在此之上的薄雪。

門內傳來腳步聲。

“三弟弟，我等的好苦啊。”

是二皇子，他笑盈盈地上前，自然接過下人手中的披風，伸手順道拂去了何餘發鬢間的冰花。

何餘淺淺笑起，兩個酒窩微微顯現：“二哥今日怎麼突然來找我？可是想我？”

在他記事起，這府上總是鮮有人來，哪怕是節日裏，賀禮都幾近沒有。何餘知道的，畢竟，一個不受重視的罪妃之子，能夠平安活著便已足夠。倒是這二哥哥，常是陪著他，待他極好。

“對，就是想我這三弟弟了。”何玉笑得開懷。

何餘迅速向下人吩咐辦些茶點，而後轉過身對二皇子道：“二哥，我們進屋聊，外頭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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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到底還是對外頭而言強些。

何玉端起茶盞，淺抿一口。

下人端上糕點，何餘對何玉做出“請”的手勢。

他笑著揮揮手。

“等你的時候已經吃了不少……”見著何餘失落的神情，他又頓了頓，“這些我隻帶回府去便好。”

聽到二皇子這般說，何餘臉上才又開心起來。

“都說喜怒不形於色，對你還是太困難了些。”何玉看著何餘，眼中再多出些溫柔。

“二哥哥，等開春了，我們去打獵好不好。”何餘眼睛亮晶晶的。

何玉淺笑：“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今日演武場的教習都說我進步可大了。”他昂起頭，露出些許驕傲的神色。

“原來是這般，想來等我再回王城時，怕是要比不過我的小弟弟了。”

“回王城？你要去哪？”何餘聽見的隻有這幾個字，“帶我去好不好，好哥哥，帶我去嘛。”

“我可不想帶個小拖油瓶。”何玉笑笑。

“今日教習都誇我了！”何餘有點炸毛，“我才不會是拖油瓶！”

“下回帶你去打獵好不好。”

“為什麼這回不行？你要去幹什麼。”

何玉笑笑：“等我回來再告訴你。”

“神神秘秘的，定是在憋什麼壞點子”何餘有點不滿。

“真的嗎？我在三弟弟眼裏原來是這般形象嗎？”何玉看著何餘氣鼓鼓的樣子，有些憋不住笑，卻又故作委屈地這般說。

“對！你就是個老狐狸！”何餘更加憤然。

“好吧，本是打算著，回來時給你帶上一把西城的獵弓。”何玉悠悠地說，“不想要，便算了。”

他的不滿似乎被什麼堵住，而後又一點點淌出他的身體。

他大概是知道的，與中都的戰事久持不下，勞民傷財。今年偏偏雪又落極早，顆粒無收，將士被困在守城中，糧草匱乏。

“那你可一定要在開春前回來。”他還是不情願讓二皇子離開，但沒有辦法，“我等你帶我去打獵，聽著沒。”

“沒大沒小，你且等著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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