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英年早逝的父親 遲到的烈士證書(1 / 2)

失去了親愛的姥姥,雅寧一時間手足無措,趙飛鵬善解人意地百般安慰。

電大班開課以後,雅寧與趙飛鵬朝夕相處的時間多了,她倆都是班裏的學習尖子,雅寧又擔任了班級的團支部書記、學習委員,趙飛鵬擔任生活委員,因工作的關係,接觸的機會也多了,漸漸地兩人的關係微妙起來。

終於在那個月色朦朧的中秋夜,這層窗戶紙被捅破,正當青春期的男女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

經過兩家父母的相看和同意,雅寧和趙飛鵬確定了戀愛關係。可誰知,還沒等他們談婚論嫁,劉文馨老人就去世了,這讓雅寧悲痛欲絕。

更大的悲痛還在後麵,春節期間,周恒剛剛參加完雅寧和趙飛鵬的訂婚儀式,正月十五還沒過呢,周恒突然病情加重,住進了醫院,很快他就陷入昏迷狀態,還沒來得及留下遺言,年僅五十六歲的年紀,就英年早逝了。

老家的親友都來了,部隊為周恒舉行了隆重的葬禮,一代英烈,長眠地下。

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兩位親人相繼離世。嘉瑾有點茫然,才五十歲的年紀,母親、丈夫都離她而去,女兒、兒子還在讀書,她今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剛剛與雅寧確定戀愛關係的趙飛鵬,在張嘉瑾最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義不容辭地擔當起男子漢的責任,雅琪在外地不能及時趕回,趙飛鵬給未來的嶽父穿上了新軍裝,給未來的外祖母穿上了壽衣,又安慰張嘉瑾:“媽,別擔心,一切有我呢”聽得嘉瑾淚水漣漣。

一個月後,嘉瑾家裏突然來了個不速之客。

他就是當年的戰友,特務連的張連長,那個山東大漢。

張連長來的時候,嘉瑾剛下班,正在廚房做晚飯。

“周恒!張嘉瑾!俺來啦!還不出來迎接俺”

嘉瑾跑出來一看,差點沒認出來,張連長蒼白的花發,滿臉溝壑,還是那身破舊的棉襖。“俺是特務連的老張啊,你這麼健忘?”“是張連長啊,你咋來的?快!進屋!”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進屋。“你這真不好找,俺到軍裏一打聽,才知道周恒早就調到M師裏來啦,我又一路追趕,才殺到這裏來,這老周啦,還沒下班?”一提周恒,張嘉瑾眼圈就紅了,“老張,你,你,來晚了,他,走啦!”“啥?走啦?啥意思?啥時候的事?”“這才一個月吧”“咋回事啦?他才多大歲數喲”“唉,病了十多年啦”“啥子病哈?”“糖尿病、肝硬化、動脈硬化,他的病多啦,七、八種呢”“咋弄的嘛”“哎,這些年他也受盡了苦,一直不太順啊”“就是啊,彼此彼此,理解,非常時期嘛”

“盡顧了說話了,你先喝點茶,我去做飯,咱們一邊吃一邊聊”

“媽,我回來了,這位伯伯是——”雅寧下課回來,看到家裏來了客人,問道。“這是張伯伯,我和你爸抗美援朝時的老戰友,這是我女兒,周雅寧”“你好,張伯伯”“這是你的閨女啊,多俊的丫頭啊,在哪兒工作啊”“在藥廠上班,正讀電大呢”“你有幾個孩子?”“一兒一女,兒子在北京念書呢”“看你多好啊,不像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啊”“你還是單身啊?沒遇到合適的?”嘉瑾一邊往桌上端菜,一邊問他。

“媽,我來,你和張伯伯說會話“雅寧進廚房炒菜。

“喝點酒吧,二鍋頭,中不?”“中,你也來點,記得你酒量不錯的”“行,陪你喝點。這麼多年了,咋才想起來找我啊?”“唉,別提啦,當年被俘就算倒了一輩子的黴了,審查來審查去的,都回原籍下放勞動了,還低人一等的,運動一來,就讓你交待問題。總算盼著有個公正的結論了,俺在戰俘營又沒背叛祖國,沒背叛黨,對不?想著當年的戰友,犧牲的犧牲,失蹤的失蹤,俺能活到今天,知足啦!嘉瑾啊,俺一落實政策,就想著你的囑托,俺的戰友,特務連的通訊員張嘉國,不是你的弟弟嗎?俺想著,他到底在哪兒,總得有個音訊吧,是死是活總得有個準信吧,俺不相信他會去台灣,現在兩岸通航了,如果他還活著,應當回來看看吧”“是的,打聽著音訊啦?”“嘉瑾啊,你可一定要挺住”張連長一邊說,一邊默默地從軍用挎包裏拿出一個紅布包來。打開紅布包,隻見一個大紅的烈士證書,嘉瑾神情緊張地接過證書,打開封麵,隻看到張嘉國、革命烈士等字,她一陣眩暈。雅寧扶住媽媽,接過烈士證書。“天啊,嘉國啊,咱媽盼了你三十多年了,你,你就這麼走了。咱媽臨終前還交待我,一定找到你啊”張嘉瑾泣不成聲。張連長又默默地從挎包裏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嘉瑾。照片上,張連長蹲在一個長滿青草的墳頭前,墳前立著一塊石碑,上麵刻著:張嘉國烈士永垂不朽。“這是我們幾個戰友不久前去了一趟朝鮮,找到當年激戰的山頭,為嘉國立了一個墳頭,立了一塊石碑”“你們怎麼知道他的下落的?”“說來話長,當年的戰友犧牲的犧牲,被打倒的被打倒,沒幾個幸存的了,我一被平反,就刊登尋人啟事,四處打聽活的戰友,才從老龐那兒,就是我們的老司務長,他現在在吉林呢,我倆一聯係,才知道,嘉國早就犧牲了,因當時全連都被打散了,犧牲的犧牲,負傷的幾乎都被俘了,老龐跟我一樣,也被俘了,但我們不在一個戰俘營,所以沒有聯係。他親眼看到嘉國犧牲的場景,我倆又遍尋戰友,有好幾個當事人證明,嘉國確實犧牲在戰場上了。我倆又去有關部門查找資料,才發現這份送不出去的烈士證書,可能是民政部門找不到你們吧,像這樣送不出去的烈士證書還有不少呢,他們的家人至今不知烈士的音訊啊”“我與母親當年也失散了十二年,從朝鮮戰場回來後,四處查找才找到她,她離開家鄉幾十年了,難怪民政部門找不到她,這幾年我也問過湖北的民政部門,可能是人員更換頻繁,新來的也不知細情吧,就這樣一直沒有音訊,真是辛苦你啦,老張”“俺也是為了身份的證明吧,總不能讓戰友的血白流啊,俺一直不信嘉國會背叛祖國,他是俺朝夕相處的戰友,怎麼會背叛祖國去台灣呢,想當年,台灣方麵一再阻撓我們回國,我們都堅定不移地要回來,雖然回來後受盡磨難,但俺一直沒怨祖國啊”“是啊,這是我們的信仰”“老周這些年怎麼樣?”“別提啦,他也一樣,為了那次被捕和暴動出獄,一直背著叛徒的罪名呢”嘉瑾詳細地述說了周恒的遭遇,聽得張連長不停地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