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高考考場。

第一天上午考數學。麵對數學考卷，雅寧做的得心應手，畢竟一年來，經過係統的學習、反反複複地做卷子，雅寧已重新拾回高中的自學過和沒學過的課程，答卷沒感到太大的困難。接下來的物理考試，雅寧遇到一點困難，因為她空間思維能力不夠，對電路的線路圖有點迷惑，但總的來說，問題還不是太大。再接下來的化學考試，令雅寧感到輕鬆愉快。因為鍾老師是化學老師，她對化學科目的輔導倍加用心，加上雅寧上中學時對化學科就比較偏愛，所以化學成績一直不錯，甚至雅寧都感到化學考卷是不是太簡單了點。

終於考試結束了，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一鬆弛就容易出問題，雅寧頭昏昏沉沉，她患了重感冒，在家躺了數天才上班。

她得知考試成績，是在教育科長的自豪口吻中。鍾老師向全班同學宣布，周雅寧的化學單科成績98分，名列全地區第一名，三科總成績260分，名列全地區前十名，為廠爭了光。一時間，周雅寧的名字響徹全廠。

趙飛鵬考的也不錯，他考了220分，名列第二名。廠裏考分在200分以上就他們倆，180分以上才被錄取為正式生，120分以上為試讀生，廠第一屆“電大”班正式成立。

成人高考結束後，離當年的高考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雅寧深為去年的失利而痛心，本來語文和政治科目的分數並不低，因為數理化成績拖了後腿，今年則不同了，經過一年的補習，數理化有了很大的提高，雅寧還想再闖一下高考，考不上也認了。

於是，雅寧向單位請假，準備利用半個月的時間做準備，參加當年的高考。令雅寧沒有想到的是，教育科長鍾老師攜一名科員親自登門拜訪。

鍾老師開門見山地說，知道你想參加高考，現在你已被電大錄取，如果你報名參加高考，電大學籍將被取消。況且，你工齡不夠五年，不能帶工資上大學，而上電大可以帶工資，還有獎學金呢，上學期間可算工齡，你好好權衡一下利弊吧。

鍾老師走後，雅寧再一次陷入迷茫之中。她知道，雅琪也在今年參加高考，按他的成績，考上名校問題不大。問題是，父親周恒常年生病，家裏的積蓄已所剩無幾，加上外祖母生病多年，全家人緊衣縮食，家裏還是捉襟見肘的，如果自己參加高考，就算考上了，家裏還能拿出供自己上大學的學費嗎？退一步講，離校多年了，知識更新很快，自己還能跟應屆生一拚高下嗎？如果失利，“電大”學籍也被取消了，那就是求學之路徹底被堵死了。怎麼辦？雅寧又麵臨一次重大的選擇。

如同半年前在部隊麵臨那次選擇一樣，雅寧沒有退路，她隻能麵對現實，家庭的困境不允許她有片刻的猶豫，她隻能選擇帶工資讀“電大”，為媽媽減輕負擔。

雅寧又一次做出了無奈的選擇！

高考成績揭曉，周雅琪以630分、全校第一名的成績，被北京大學錄取。

消息傳來，身在醫院的周恒非常欣慰。師宣傳科科長親自到醫院采訪周恒，讓他介紹一下，是如何培養教育兩個孩子，並取得這樣喜人的成績的。不久後，省軍區的《前進報》就以“教子有方，書香門弟”為標題，刊載了周恒教子有方，兒女雙雙上大學的先進事跡，一時間，部隊大院的家長們都以周恒家的事例範本來教育孩子，周恒也覺得身體仿佛好了許多。

元旦的前一天中午，文馨突然在下床方便時，昏倒在地，恰好被回家吃飯的雅寧看到，她把姥姥扶上床，文馨還清醒地對她說，沒事，別影響你上課啊，嗑吧，沒事。看看姥姥還算清醒，雅寧安頓好姥姥，看著父親周恒也回家了，就上課去了。誰知，晚上回來，姥姥已是昏迷不醒。這一睡就再也沒有醒過來。

元旦這天，一代大家閨秀、經曆了七十一個動蕩不安歲月的劉文馨老人，久別了曾寵愛的外孫女周雅寧、外孫子周雅琪、女兒張嘉瑾，帶著對兒子嘉國音訊皆無的遺憾，永遠地長眠了。

劉文馨的葬禮在火葬場小告別廳舉行，因沒有其它的親屬參加，雅琪在北京上大學也沒趕回來，隻有周恒、嘉瑾、雅寧三人，簡單地舉行了一個小小的告別儀式，看著文馨的屍體被推進火化爐的那一刻，雅寧知道，姥姥永遠地離開了她，還記得，姥姥要雅寧盡快結婚，可雅寧剛剛和趙飛鵬確定戀愛關係，還談不到結婚的大事呢，雅寧不知道，那是姥姥知道自己來日無多，想親眼看看外孫女找到美好的歸宿啊，可是姥姥沒能等到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