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油燈被風吹得明明滅滅。
站在下首的劉氏轉身將房門掩上,端了茶水送到黃淮跟前,“正君不必與他父女一般見識,妻主向來公允。”
黃淮一口飲盡盞中茶水,拉著小兒子的手抬眸看向劉氏,咬牙切齒道:“當年就不該心軟容他把孩子生下,如今處處和我兒作對!”
“阿父,你捏疼我了!”崔雲止在旁撒嬌,掙脫了黃淮的桎梏,從籃子裏捧起一份豆腐,送到黃淮嘴邊,“阿父,趁熱吃。”
劉氏身為黃淮陪嫁,當年原本是要許給外頭的平民做正夫,可誰曾想當時妻主的上峰送了一個伶人入府。
眼瞧著這伶人一日日將妻主的身心哄騙了去,正君沒有辦法,這才讓自個做了妻主的二侍君,高伶人馮氏一等!
二人聯手這才籠回妻主。
這些年劉氏並不後悔嫁給崔九英,畢竟正君是他從小陪伴長大的,脾氣秉性都是極純善的。
更何況這馮氏,妻主也曾同他們暗中通過氣,就是上峰安插在府中的眼線,好吃好喝供著他就是。
至於崔雲經!
劉氏蹙了蹙眉,“正君,今年雲舒和雲經兩位姑娘都要參加縣試,她若是過了,馮氏那邊會不會有其他動作?”
黃淮放下吃食,掏出帕子擦了擦嘴上油漬,“不過是縣試,後頭還有府試院試,都考過了才是秀才,她若真有那個本事,日後敢做出不利妻主的事情來,我治不了她,還治不了馮氏嗎?”
新官上任若家中親眷去世,需丁憂三年。
忽的,外頭一陣狂風吹過,震的窗戶簌簌作響。
劉氏低頭看著黃淮果決冷靜的麵容,倏而一陣冷顫,哪裏還敢直視他。
“劉氏,你且回去,這些日子好生照料雲舒。”黃淮心緒平穩許多,瞧了一眼身邊坐著的小兒子。
“是,正君。”劉氏拎著食籃退了出去。
劉氏走後,黃淮拉著小兒子到了跟前,“你老實說,那賣臭食的謝娘子到底怎麼回事?”
“阿父,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崔雲止眼神閃躲,背過身去。
知子莫若父,黃淮恨鐵不成鋼的推了小兒子一下:“你可是崔家捧在手心上長大的,婚事自然是要門當戶對,你父親已經準備在今年的舉人當中給你物色人選,這些日子給我老實些。”
“阿父,母親選中誰了,長得如何,可有畫像?”事關自己婚事,崔雲止立刻貼到父親身旁連連詢問。
黃淮冷哼一聲,狠狠拿捏住他,“那你說,姓謝的到底怎麼回事,你中意她?”
“沒、才沒有,就是她長得好看,說話有趣,做的吃食好吃,我才去的勤了些。”
能讓小兒子讚不絕口的人,這還叫不中意?
看著小兒子含羞帶怯的模樣簡直和當年自個被妻主外表所惑一個樣子。
黃淮歎了一口氣:“看人不能看表麵,得看她人品。”
“她之前確實不怎麼樣,可現在擺攤賣吃食,對她夫郎極好,將來——”
“閉嘴,你竟想自甘墮落給人做侍君?”黃淮猛地拍著案桌,將崔雲止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