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老夫人第二次拿著兩份陪嫁名目找來時，安遠侯江重山不得不硬著頭皮重視這事。

江重山第一次親自去攬月軒找江綰商量，觸了好大黴頭，被江綰幾句話頂了回來，奈於禮儀嬤嬤在，他不好失臉麵，悻悻離開。

回去的路上，管家吞吞吐吐道：“侯爺，老奴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江重山惱怒地瞪了他一眼，雙眸微抬，“說啊，有什麼不能說的！”

“老奴，老奴覺得夫人的提議尚妥。”他停頓一下，側眸，見安遠侯麵色並無不喜，繼續道：“老奴這幾日日思夜想，犧牲四姑娘一個，能保全府臉麵，實在是沒有比這更好的法子。”

“隻是，苦了咱們四姑娘。”

安遠侯的嘴唇動了動，定定站在柳樹下，望著灰天際長長歎息一聲。

此前，大兒子江徇之臨走前叮囑過，隻要侯府不幹預江綰婚事，許氏虧空的嫁妝他自會想辦法，不讓侯府難堪。

終究是自己糊了心，落得此般兩難境地。

最終妥協，沉沉一聲，“去幽香苑。”

聽得門房稟報江重山到時，林姨娘強行擠出幾滴眼淚，伏在軟榻上失聲痛哭。

她第一次沒有起身相迎，伏在軟榻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安遠侯在紅木屏風外便聽見了啜泣聲，皺眉難受不已。

他頓住，於心不忍。

黯然片刻，江重山才走近，與她一同擠在軟榻上，將軟榻上的女子摟腰抱在懷裏，柔聲安慰。

“容兒，莫哭了。”

“別哭，哭得為夫心都化了。”

林姨娘泣聲不止，腰肢跟著顫動，香軟在懷，叫他如何也開不了口。

“侯爺，侯爺也想把我的妍兒嫁給錢旺，是麼？”

“容兒，我……”

“侯爺不疼妍兒了嗎？”林姨娘從江重山的懷裏掙脫開，豆大的淚珠說下就下，“妍兒是你手心裏捧著長大的孩子，侯爺當真這般狠心？”

屋內寂靜，隻聽得見林姨娘起起伏伏的抽泣聲。

江重山也並不好受。

江妍是自己最疼愛的孩子，要拉她出去頂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使這陰毒的法子。

“容兒，你體諒體諒為夫。”江重山將她攬過，從背後抱住她，低聲細語地哄，“我怎麼不疼她，她是我女兒，她是我江重山最寵愛的女兒，容兒，為夫實在迫不得已。”

“可是，可是錢旺他，他不吉利，算不得良人。”

“容兒，妍兒有我們江家列祖列宗保佑，定然是個福澤深厚的孩子。”

再深的福澤，也抵消不了錢旺身上的克妻魔咒！

林姨娘眼裏閃過一絲痛恨之色，人心從來不古，這才是江重山今日來的目的。

薄情寡義，自私自利，虎毒尚不食子，他竟能眼睜睜將女兒推下深淵。

她忍著全身不適，伏在江重山的肩上，閉了閉眼，隱忍道：“侯爺，一定是咱們妍兒嗎？”

“府裏還有其他姑娘，可我就隻有妍兒一個。”

江重山撫著女人柔順的長發，想也不想開口道：“柳氏已經給錢家遞過帖子，不好更改。”

“你放心，我定讓我們的女兒風光大嫁，規格製度一並按照嫡女的身份體統來置辦。”

他私心想多給林氏補償，又從袖間掏出一個錦盒，眼神示意她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