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衣服已被卸了大半,發絲淩亂。
江綰將人仔細梳理好,豆大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暈在黑披風上,無聲無息。
巷口,一輛馬車緩緩停在邊上,車上下來個小廝,恭敬道:“姑娘,小的醉生樓夥計,送姑娘一程。”
“多謝,有勞了。”
翌日,安遠侯府。
“姑娘,大事不好了!”
江綰躺在月亮拱窗邊的小榻上,手裏拿著話本子,往嘴裏塞一枚軟糯果脯。
婢女青和著急忙慌地掀簾稟報,“姑娘......”
“......大事不好了!”
江綰咀嚼的動作一頓,闔著的雙眼撐開一條細縫,看了來人一眼,繼續躺在美人榻上。
“出了什麼天塌下的事?”
青和疾跑進正屋,躬身氣喘籲籲道:“姑娘,侯爺,侯爺……要將您許配給太子!”
伺候在一旁的另一婢女秋桑明顯一頓,厲聲嗬斥:“青天白日的,青和,你胡說八道什麼!”
“是真的,秋桑姐。”
躺在美人榻上的江綰蹙眉睜開眼,瞥了一眼青和,一臉莫名。
“姑娘,是真的啊!”
青和深吸一口氣。
“奴婢是從前院聽來的,聽說是太子殿下親自向皇後娘娘請的旨意,皇後娘娘也同意了,於下月十五正式入太子府!”
江綰如遭雷劈,好一會才緩過神,撐著身體勉強坐起身。
“我爹他怎麼說的?爹同意了?”
青和訥訥,“侯爺過會兒就該來告訴姑娘了。”
江綰顧不得其他,帶著丫鬟匆匆朝前院去。
前廳,安遠侯大刀闊斧地坐在上首,手裏捧著一碗熱茶,嘴角蕩漾起笑意,似要藏不住。
也根本沒想藏。
“侯爺,您說的可是真的?”
“這還能有假?”安遠侯覷了她一眼,嚴詞道:“此事千真萬確!”
柳氏捏著帕子,怔怔望著江重山,還沒從天大的喜事中回過神來。
“好,甚好。”柳氏大喜拊掌,暢想將來。
有太子做墊,將來城兒霖兒前途無憂,姒兒姝兒的親事也可往高高的選。
隻是,便宜江綰那死丫頭了!
她昧下心裏那點不暢快,緊跟著賀道:“綰兒能嫁給太子,是綰兒的福氣。”
江綰進到前廳時,瞧見安遠侯與柳氏滿臉歡喜,便知此事假不了。
柳氏身穿桃紅外衫,頭戴金銀珠釵,臉上脂粉甚濃,眉梢眼角,露出幾分討好的意味,額邊留著一縷發絲,閃眼奪目,又徒增幾分楚楚可憐。
她年過三十,坐在安遠侯身邊,仍顯得嬌媚無比。
柳氏瞧著江綰,就如同見了大福星,親親熱熱喚她,“綰兒,快來,快過來坐。”
安遠侯江重山也一臉欣慰地盯著她。
仿佛通過她,在看江家飛黃騰達的未來。
江綰隻覺得這笑極其紮眼,走近躬身行禮,“父親。”
安遠侯抬了抬手,喚她過來坐下。
“坐,為父正好有要事告訴你。”
江綰不帶任何情緒,坐於下首,平心靜氣問:“父親要說何事。”
“喜事,天大的喜事。”
“父親要將女兒許配給太子,是嗎?”
“你如何得知?”安遠侯覷了一眼江綰身後的青和,怒罵,“好個沒眼力見的東西,在主子跟前胡說八道什麼!”
青和肩膀一縮,把頭埋得更低。
柳氏開口,言笑晏晏。
“綰兒,太子已經向皇後娘娘請旨,納你為庶妃,你父親正要同你說呢。”
“這是一樁極好的婚事,我兒以後就是太子的人了。”
一想到安遠侯府能攀上太子,安遠侯心情格外的好。
江綰蹙眉不止,皇後親下旨意,加之江家並未推辭,此事已無轉圜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