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終於有了倚靠一般，老人緊緊抓著她，淚水從緊閉了半個多世紀的眼眸中流了出來，一遍又一遍長歎著她的名字。

“我來了，放心吧。”

彭繼千寬慰了一會兒老人，待情緒穩定之後，三人回到了火塘邊。夜終於平靜了下來，端著大鐵瓢喝水的彭繼千，對環境很是敏銳，不斷地向四周投去視線，開口對老人說道。

“最近城裏出現了收賬人，也不知道是哪邊在鬥。那些膽子小的又喜歡亂說話，自己搞不清狀況，還非要我去看看。我這邊出了要緊的事，今天剛回來，電話就打過來了，問我知不知道彭南台在哪。那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一問是大姑姑你在找人，曉得出事了，就趕了過來。”

“那個……表姑，收賬人這件事，是我和我姐姐在查。”滕華點起煙，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後讓他感到一陣脫力，強撐著打起精神。“那時候說是，有吃人的東西在作惡，收賬人卻掩蓋了證據，棘手的很。我和姐姐剛尋著線索搜尋沒幾天，就遇到了彭楠落。”

“誰？”彭繼千脫下腥臭味的外套，揉了揉衣服上的血痂，表情也變得慎重起來。發現不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後，她看起來有些急躁。

“這是她身份證上的名字，彭楠落那時候受了重傷。當時我們以為是你們家的人，就問她家裏人的名字，結果她隻說了彭武霜……”

視線移到老人的身上，或許是知道會看向自己，老人搖搖頭，歎了口氣，隻說了句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就拄著拐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有了主心骨，老人也就放心了，她老了，老到管不了任何事情，身子骨也熬不得夜。又安慰了幾句後，彭繼千給老人蓋好被子，出來時關上了房門。

“人呢，死了？”彭繼千還在四處環顧，周圍的環境讓她很不自在，來到滕華麵前繼續問道。

“我把她帶到這來了。”囁嚅著開口，滕華根本不敢與彭繼千對視，又急忙解釋道：“她那個樣子，不能送醫院。”

“什麼……你就這麼做事的！人在哪？”接連的發問後，這玩鬧般的處理方式點燃了彭繼千的怒火，原來那股奇怪的血腥味就在家裏！她甚至沒有等滕華的回答，就直接起身走向了另一個房間。

難怪會引來那種東西……人類通過嗅覺能獲得的信息是極其有限的，但並不意味著所以生物都是如此，尤其是嗜血的那一類，哪怕遠隔多座大山，它們也能找到自己的獵物。

要是大姑姑出什麼意外，彭繼千也不會介意去一趟滕華的老家，問問他們究竟是怎麼培養的下一代。

來到床前，房間裏沒有燈，彭繼千雖然生氣，但還是放慢了腳步。來到床前，隻是一眼彭繼千就被昏迷中的那個少女的清秀麵容所吸引，那是一種奇特的魅力，象征著異樣的魅力。她輕輕掀起被子，想看看少女的傷口，結果從手上傳來了輕柔溫熱的觸感，頓時一股涼意湧進她全身的血管，名為恐懼的情緒正肆無忌憚地衝擊她的理智。

“桐油，桐油！快拿過來！”

“好！”

不明所以的滕華立馬四處翻找，從堆滿雜物的角落裏找到了裝滿油的塑料桶，急忙給房間裏的彭繼千送去。

“你家奶奶，那位大祭司，就沒教過你這是什麼嗎？”冷靜下來的彭繼千，說話聲音還是止不住的顫抖。她一把掀開被子，隻見床上少女的大半邊身子已經長滿了白色的羽毛，整個人就像是一頭詭異的怪物般，全身肌肉正發出呼吸般的顫動，傷口卻不見了蹤影。

見到這一切的滕華早已經驚嚇得，整個人都失了魂，喃喃道：“之前沒長這麼多，等下，你不會說她是三爪娘吧！”

拂開羽毛，用手指梳出一把碎屑般的血皮，彭繼千拿過油桶，擰開蓋子，嘩啦啦將油澆灌到了少女的全身。

“不管是什麼，我作為畢古人，也是做生物研究工作的，哪怕出現了再稀奇古怪的東西我都不會意外。”

桐油澆灌了女孩全身，也同樣衝刷著身上的羽毛，漸漸地，那些羽毛竟開始緊貼著女孩的身體，收攏之後變得尖銳起來。彭繼千看著這一幕，心中駭然不已，她現在也無法確認少女是什麼了。

“她有身份，有名字，又是和六哥一輩的，表姑……。”滕華不是為了給自己的過錯找補，他隻是相信自己救回來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承認自己遠不如彭繼千那般強大，可他也是被選中培養的，自然可以很敏銳地區分出人與非人。

放下油桶，沉默一陣後，彭繼千拿出毛巾給少女將臉擦幹淨。萬一是墮骸人呢？彭繼千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她總得做最壞的打算，這個打算不是想好解決措施，而是解決一切的心理準備。

“別蓋被子，她體溫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