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樓道裏,夜先生腳步迅速,視黑暗為無物,鬼魅般就閃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裏有一個身形狼狽的男人,他仿佛剛逃難回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了突如其來的開門聲。他當即從懷中掏出一把毒粉,卻沒想到一顆子彈比他的動作更快,一下子就打穿了他的手。

“嗬——”他的聲帶似乎壞掉了,此時在劇痛麵前也隻能發出難聽的嘶吼,可他剛發出一點聲音,就被洛周捂住了嘴。

一把槍抵在他的頭上,同時夜先生一腳踩上他藏在背後的手,他手指縫裏藏著的毒針應聲而飛出去。夜先生看都沒有看那針一眼,而是神情冷漠地看著他被洛周綁起來。

受製於人,那男人反而笑了。他臉上腐爛的肉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蠕動起來,如果鳳羽墨和阿拉法在現場,一定可以認出這是剛剛那個與她們搏鬥的男人。

男人用混濁的眼睛盯著夜先生,目光粘膩,緩緩開口:“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

夜先生目光微動,但沒有說話。

“不必裝了,當年你母親也是這樣綁我的,你和她長得很像。”男人咧開長期被煙熏的黃色的牙:“說起來,她當初給你取的什麼名字來著?長夜……殷長夜是吧?”

夜先生,不,現在應該叫殷長夜了。他目光沉著,絲毫沒有身份被點破的驚慌,畢竟,他一開始也沒有遮掩的打算:“你既然知道我是誰,想必也知道我是為什麼而來。”

“嗯哼?”

殷長夜單刀直入,目光森寒:“我母親,是你殺的吧?”

“我?哈哈哈哈!”男人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沒想到‘紅梅’一世聰明,竟然生了個如此愚笨的孩子!怎麼會是我殺的呢。”

男人聲音低下去,像是誘惑夏娃吃下禁果的毒蛇:“你母親,的的確確是你父親殺的啊,你的長輩應該也告訴過你吧。所以,你該去找殷如海複仇才對啊。”

殷長夜不為所動:“他人之言,不可盡信。我母親死的那日,除了我父親,就隻有你見過她。”

“是,我是見過。”被綁縛著姿勢別扭,男人幹脆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姿態,歪歪斜斜地坐了下來:“因為我和她有合作。但我和她談完事情就走了,那之後就之後你父親進過她的房間,再之後……你當初也不小了,應該記得吧。”

記得?當然記得。殷長夜雖然出生在一個信奉殘酷競爭和精英教育的家族,但他的父親母親卻不這樣想。他們認為孩子隻要能幸福健康地長大就好,並不讓孩子去參加如此殘酷的競爭。他幼年有一個溫暖幸福的家庭,照這個發展下去,將會有一個快樂天真的童年,然後順理成章地長大,工作,結婚,成為一個也許沒有什麼大本事卻快樂生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