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曉語塞,安靜盤踞在這明亮的病房之中,許久之後,李境和懶懶看著窗外,淡淡說道,“離吧。”

什麼?

高升剛推門進來,就聽到了李境和的答案,不止是他,連高默和錢曉都不敢相信,錢曉輕輕的追問,“境和,你說什麼?”

李境和回頭,與高家三口正視,一字一頓說道,“我同意離婚。”

除了那個死去的女人,誰稀罕這樁婚事?

李境和醒過來的快樂和喜悅讓她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如何擺脫高家,可高默馬上提及,她順勢下坡果斷答應。

突如其來的喜悅一下子襲擊了高默,他忍不住站起身來,看向李境和,“李境和,你說真的?你同意離婚?”四年,一千多個日夜,他等這一刻等得好生辛苦。

可馬上又覺不可信,眼前女人曾經也不是沒有同意過,可到了拿證的時候,她卻臨陣脫逃。

“你……是認真的?”

李境和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說呢?”語氣態度與往日全然不同,明明她是半躺姿勢,卻說出了高高在上的調。

高默不等父母反應,馬上上前表態,“好,條件你提,隻要不過分我都同意。”

“可以。”

錢曉帶著驚愕,忍不住低聲追問,“境和,你真的願意放阿默自由?”

李境和有幾分不耐,但礙於禮教不能同長輩無禮,“母親,真的。”如此承諾,可高家三口還是不敢相信,她隻得補了一句,“可以今天就簽離婚協議,去民政局預約領證。”

兵貴神速的大昭公主李境和,竟然屢次被人質疑。

她愈發不耐,白皙皓婉上的刀口隱隱作痛,她忍不住輕輕嚶嚀一聲,翻身掀開被角起身,錢曉忙過來扶著,她淡淡一笑拒絕了,“我去更——我去一下洗手間。”

再次做人,還有許多的語言需要習慣。

錢曉連忙叫來護士,幫她推著輸液瓶一起進了洗手間,隻是剛進去,李境和就把她趕了出來。

清晰明亮的鏡子裏,李境和右手伸過去,直到觸及鏡麵,她才滿意一笑,活過來了。自從她在吊墜裏醒過來,就一直被禁錮著,如今終於再獲自由。

昨夜,原來的記憶也瘋了一樣的湧進她的腦殼,不過那些記憶真的沒什麼用,李境和點了點鏡子,輕聲說道,“李境和,這輩子好好過了。”

再不能死於非命!

再不能連是誰下的毒手都不知曉,就一命嗚呼,和親的奢華馬車裏,她的死狀極為可怖。她一身紅色嫁衣連鳳冠未除,膈在她已經斷了的脖子上頭,那個擰斷她脖子的男人手勁太大,沒有給她半分活下去的機會。

何必呢?

她去和親,早晚是個死字。

大苑的皇帝六十歲了,她不過二十歲嬌花一朵,又是戰敗國送上的犧牲品,平日裏那般瀟灑不羈的她,怎麼能乖乖入了洞房?

死,是早做的打算。

可誰料即將進入大苑境內時,一個長身而立的黑衣人蒙麵而來,手起刀落像切蘿卜頭一樣,片刻就殺得馬車上唯有她一人靜靜等死。

“你是誰?我即將身死,煩請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