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溫晚從他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隻得作罷。

溫晚看向他那修長的手,淋漓的鮮血肆意滴落,看得人心驚,下意識都會覺得疼,而主人卻絲毫不在意地不管。

溫晚不禁想到曾經這樣任由傷口惡化的自己,再看到麵前同樣如此的祁冷,隻覺得當年的自己可笑與可憐。

為了一些現在看來一點都不重要的原因,傷害自己的身體,簡直是傻。

也不知道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祁冷傷口裏的那些玻璃渣還有沒有陷的更深。

溫晚剛才轉身離開的時候心裏莫名地感覺很愧疚,不知道為什麼,她經常會因為跟自己沒有多大關係卻又有點關係的事情而感到愧疚。

沈明當初為她請的心理醫生曾一針見血地指出:“你心裏有不肯直視的過去,而你總想著過去的事情,把它藏在心裏捂到腐爛。過去的事情讓你對自己不再自信,你也不肯再踏出一步,如果你能嚐試著走出一步,病情會得到緩解。”

盡管心理醫生再三勸說,並用催眠加以引導,可每次還是以失敗告終。

最後很遺憾地告訴沈明:溫晚心裏的枷鎖很重很重,解鎖的人除了給她上鎖的就是她自己了。

醫生說:其實最好的引導者是上鎖的那個人。

沈明知道,沈雁行知道,尤莉知道,而溫晚又何嚐不知?

可是那給溫晚戴上枷鎖的人,早已故去。斯人已逝,隻剩下她自己了。

溫晚輕歎一口,轉身。

剛抬腳就被人拉住了手,溫晚一個沒站穩就是踉蹌。溫晚無奈地回頭看著祁冷,祁冷抿了抿唇:“別走。”

溫晚感覺手像是要被人捏斷了,強忍著想發脾氣的衝動好聲好氣地示意他看不遠處的一家藥店:“我去買點東西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祁冷飛快地看了眼她所說的方向——確實隻有一家連鎖藥店,微微地鬆了一口氣,卻依舊沒有鬆開溫晚的手。

“我陪你一起去。”

溫晚咬著牙:“好,但是——你捏疼我了!”

祁冷這才注意到少女嬌嫩白皙的手被他握出了紅痕,在那牛奶般的肌膚上看起來極為駭人,連忙鬆了手。用剛才握著溫晚、沒有受傷的手輕輕揉著她的手背,垂眸輕輕吹著,動作自然地就好像他做過很多次了。

少年纖長的睫羽微垂著,殷紅的薄唇讓他看起來多了些生氣。

溫晚竟一下子看愣了神,但很快恢複正常,飛快抽回自己手插在口袋裏:“走吧。”

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藥店走去,細細看去,看能看見少女微紅的耳尖以及微微不協調的腳步。

祁冷低頭凝視著右手,少女觸碰過的地方仿佛還殘留著那滑嫩的觸感,他把手輕輕貼在心髒上,感受著心跳跳動的頻率,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真好,他就知道,他的晚晚不會丟下他一個人的。

——

穿著白大褂的大媽和善地詢問道:“小姑娘你要買些什麼?我幫你拿!”

溫晚想了想,說:“紗布,棉簽和酒精吧。”想到祁冷傷口裏久久未處理的玻璃渣,又問道:“阿姨你這有鑷子嗎?”

大媽點點頭,關切道:“有的。小姑娘你要這些是哪裏傷著了嗎?”然後打量著溫晚。

溫晚連連擺手,“不是我,是我一個——同學。”她回頭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的祁冷,又道:“我同學手裏有些玻璃渣,阿姨你能給幫忙處理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