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404之見龍在天(3 / 3)

那時已經是後半夜,距離龍在高速公路上被發現整整24小時。就像人要睡眠一樣,龍似乎也躲到什麼地方睡覺去了,居然再也沒有人發現它。

這不消說是《晨報》造假的一大證據。《每日快訊》得意揚揚宣布結論:《晨報》費盡人力物力編造“龍存在”這樣離奇的新聞,無非是要獲得熱搜度,進而獲取關注度和廣告價值。《晨報》為了新聞,已經無底限。

省電視台的早間新聞播放了《每日快訊》的結論,但新聞主持人並沒有批評《晨報》,隻是說等待《晨報》給公眾一個說法。主持人要說法的話音還未落,晨曦之中,龍忽然躍出雲層,順著高壓輸電線歡快地飛舞,在一眾上班族歡呼聲中紮進地鐵。

《晨報》沒造假!但龍怎麼能及時出現,並且來無蹤影就出現在地鐵站口,現身21秒?這是真正的大自然奇跡還是現代化的聲光影魔術?

龍是出現了,但問題一點兒都沒有得到解決。支持派和反對派繼續廝殺。

直到我被李警官詢問完畢,龍的存在依然撲朔迷離,沒有人說得清楚。

總編大人從何而來反擊的底氣?

我電話總編。他可沒有吳妮的好情緒,電話中罵我:“你這混蛋你還真敢給我葉公好龍!龍是不是真的你心裏最清楚!我不管你什麼理由,你都得給我呆到下午三點半!”

龍在高速公路上,龍在地鐵隧道中,龍趴在老屋的屋脊上,龍影漸漸清晰:角似鹿、頭似牛、嘴似驢、眼似蝦、耳似象、鱗似魚、須似人、腹似蛇、足似鳳。張牙舞爪,鱗片閃爍。就差腥味濃烈、叫聲如牛這兩條,就和傳說中總結的龍不差毫分了。

等等,等等,沒有味道,沒有聲音,來無蹤去無影,這是地球上的生物做得到的嗎?我抓住手機,腦海中翻江倒海,許多想法冒出來又被消滅,不成體係。抓耳撓腮半天,我終於給大張發出一條信息:“那龍,到底還是信息狀態的虛龍吧?”

12

下午四點我走出警察局。天氣很好,無風,微熱,陽光燦爛。總編叫的專車早就候在大門口,司機彬彬有禮把我讓上車。

我坐好後,司機就問我:“我正聽廣播,可以繼續嗎?”

“您繼續您繼續。”我回答,“什麼節目我也聽聽。”

“在講龍的事情。”司機說,“專家說可能是集體幻覺。”

“集體幻覺”?專家們已經進入到心理學的討論範疇了嗎?三點半後,龍出現的頻繁了,而且經常同時在相距很遠的幾個地點現出鱗爪,這現象著實讓各路專家傷腦筋。

“集體幻覺”也兵分兩大門派。一是神秘派,指出最初看到龍的人,包括我,都是對神秘事物深信不疑的人,所以就產生了一些錯覺,這些錯覺經過媒體引導誇大,加上社會從眾心理,於是就產生了見到龍的“集體幻覺”。這一派別所持論據就是到現在為止,所有目擊者拍攝到的龍的影像,都可以用“非龍”因素來解釋。

廣播中一位專家振振有詞:“這些影像可能是大氣現象如球狀閃電、極光、幻日、幻月、愛爾摩火、海市蜃樓、地光、流雲,也可能是生物學因素如人眼中的殘留影像、眼睛的缺陷、對海洋湖泊中飛機倒影的錯覺等,還有可能是光學因素如照相機的內反射和顯影的缺陷所造成的照片假像、窗戶和眼鏡的反光所引起的重疊影像等,人造因素也很重要—飛機燈光或反射陽光、重返大氣層的人造衛星、點火後正在工作的火箭、氣球、軍事試驗飛行器、雲層中反射的探照燈光、照明彈、信號彈、信標燈、降落傘、秘密武器等。”

這話好耳熟。我打開手機上的搜索引擎。沒法兒不熟,這是UFO詞條中解釋UFO現象的一段話。

“狗屁專家!”我忍不住罵。

“集體幻覺”的另一大派別是中毒派,將所有精神上的異常都歸結為食品和環境。寒食節超市促銷的青團成了懷疑重點—是不是雀麥草上的農藥沒有洗幹淨,糯米過期黴變?草汁和米粉的混合過程有沒有添加什麼化學藥劑?豆沙、棗泥等餡料來源何處?包裝青團的蘆葉也要查一下,會不會是用其他植物的葉子替代的?總之每個進食環節都必須一一檢查。桃花粥,炸刀魚,冷煎餅卷生苦菜這些節日食物也都在懷疑之列。

既然說到了食品的安全性,中毒派就不能不說到環境汙染,全球變暖,話題一下子發散千萬裏。

“寒食就不該當成節。介子推肯割肉給國王吃,卻為了不接受國王賞賜害母親被燒死,這種人,紀念他什麼?”司機忽然發言,嚇我一跳。

“2600年前的人,嗨,誰知道他當時怎麼想。”我說。沒罵介子推腦殘已經算我好心情,我討厭任何對父母不好的人。

“是那些拿介子推說事兒的人怎麼想。”司機說,“其實我覺得,曆史上未必有介子推這麼個人。”

我吃驚,險些認為這司機是老李假扮,再來點化我的。介子推早已消失在2600年前的山林中,對他從各種角度念念不忘的人,不過就是從各種角度拿他說事而已。龍雖然活在當下,但是就不靠譜的程度,完全可以和介子推相提並論。這場龍存不存在為什麼存在的輿論戰,爭奪的其實是對未來曆史的話語權,《晨報》和《每日快訊》不過是兩種不同話語權的代表者。這兩大陣營誰好誰壞我不知道標準,我隻知道若《晨報》敗下陣來我一定會被掛在電線杆子上示眾,從今往後將與傳媒圈無緣了。

真是細思極恐,說現在情形凶險,生死關頭都不為過。

所以一見到總編,我就直愣愣問他:“大張究竟給了你什麼底牌?”一直不回我信息的大張,關鍵時刻體現出他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人,不肯隨便說話了。

總編神色如常,將我讓進辦公室,關好門,這才說:“前進,鬧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後悔嗎?”

“後悔?總編您這話從何說起?”我一時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比如昨天淩晨,你對看到的影像嗤之以鼻。子不語怪力亂神。那就不會有這兩天的亂象了。”

“我不理也會有別人理。隻要它是客觀存在,就會被公之於眾。”我冷笑,“搶先機總好過跟人家屁股後麵做撿漏似的采訪。”

總編笑了:“你果然是經得起考驗的我報忠實戰士。”

我對這表揚嗤之以鼻:“拉倒吧,我不跳槽是因為我太懶。對了,我得問清楚,這次龍報道有多少獎金啊?我怎麼也該是本月一等吧?”

總編說:“獎金肯定有。不過,你要先把事情有始有終地做完。”

“好哇。”我拉開椅子坐下,翹上二郎腿,拿起總編的茶杯,“您說怎麼幹我就怎麼幹。”

總編打開顯示器,大張在裏麵抬起頭來,向外看看,看到我說:“前進,你的信息我收到了。信息狀態的虛龍,這個描述很棒,你是直覺還是計算出的結果?”

“直覺。男人的直覺。你這是在高物中心?”我嘲笑,背景太廉價了,“那些塑料桌椅也就是批發市場的貨。”

“錢省下來買器材引進人才。”大張不在意,“你看這視頻對話的清晰度和同步性,就像我站在你麵前一樣。”

我心急如焚,閑扯不下去,直接問:“你那邊有什麼研究結果了嗎?我們能公布權威答案嗎?”

大張點頭:“有了,主任告訴你。然後宣傳部的馬大姐會和你們一起製定公眾知情方案。”

說罷大張就讓開身子,露出主任矮胖的身軀和滿月樣的大臉龐。

總編忽然起身,盯住屏幕。他的緊張情緒瞬間傳染給了我,我也有些心神不寧。

主任發言:“這條龍是極其罕見的自然現象。”

我挺直腰板。

主任繼續說:“這條龍,它時隱時現,來去無蹤,雖然能被我們觀察卻不能被我們觀測。我們一旦靠近它,就會發現它的實體根本是不存在的,它本身僅僅隻是一組微觀粒子。它展現給公眾看的實體,隻是公眾希望看到的樣子,是一段全息影像。我這麼說,你們能明白嗎?”

總編懵懂:“公眾希望看到龍?”

“龍是一個大眾符號。最容易得到大眾的呼應認同。”主任回答。

“這麼說它選擇了龍這個符號,是有所圖謀的,它有智慧!”我嚷了出來—《外星高等級文明假借龍形傳遞福音》,這個新聞標題看著就讓人顫抖,《每日快訊》想打翻身仗等下輩子吧。

大張一旁搖頭:“智慧不好說,還需要進一步甄別判斷。”

“我們隻能確定,它是能夠吸取外界能量複製信息的高能粒子團,具有量子性,目前狀態還不穩定,所以經常消失,又經常同時在異地出現。至於為什麼選擇龍,我們認為,很有可能和春節期間龍的形象頻繁出現有關。”主任說話很謹慎,字斟句酌,“龍的信息量突然增大,這可能是它選擇的標準。”

“它不可能無緣無故裝龍玩兒。一定有動機。或許裏麵包含了很複雜的信息!說不準它是一封宇宙級的雞毛信!”我抑製不住思維的發散,“主任,你們就沒有發現什麼嗎?特別的東西,比如信號組成方式、頻率、波長、宇宙文明用數學來說話,或者是最基本元素的結構?”

主任輕輕擺手,做了個“一無所有”的手勢:“我們的觀測手段有限,以目前的認知水平,我們還沒有特別的發現。”

“那需要我們做什麼?”總編問。

“這條龍現在鬧得滿城風雨了。”主任說,“上麵要求我們給公眾一個說法,穩定公眾情緒。明天是清明節,祭祀先祖的大日子,上麵不希望龍破壞這個節日。”

“龍它會嗎?”我奇怪。

大張點頭:“不好說。看它現在亂竄的勁頭兒,明天會竄到哪兒還真猜不著。”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我腦子裏一下子迸出五六種鎮壓,噢,不,是安撫龍的方案,但好像都不怎麼容易操作。

“我們要把龍引導到指定的地點,把它暫時關起來,這樣公眾就不會懷疑和恐懼了。而且我們還能繼續深入研究。也許,還會找到前進同誌所說的那封雞毛信。”主任舉重若輕,不慌不忙說出他的計劃,末了還拿我開涮。

我與總編麵麵相覷。科學家和媒體從業人員,究竟誰更瘋狂?

主任裝作沒看見我們懷疑的眼色,認真說:“整體需要周密的安排。還有,你們不要逞一時之快,該什麼時候發什麼內容的通稿,聽馬大姐的。”

2017年4月4日 農曆三月初八 宜祭祀忌破土 清明節

13.

馬大姐其實隻有40歲,妝容細致,衣著得體,往那兒一站就是辦公室職業女性的標杆。我覺得她到科研機構工作有點吃虧。

“給國家工作挺好。”馬大姐心態陽光,“有主人翁的責任感。”她甚至鼓動吳妮:“你看你不到三十歲,累成什麼樣子。我們中心工作沒同行惡性競爭,心情舒暢,待遇也不錯,你要不要過來試試?”

我趕緊把吳妮拉到身後,轉移話題:“馬大姐,龍肯定能來嗎?”

馬大姐信心十足:“當然能來。沒問題!”

此時是清明節上午八點鍾。我、吳妮、欽佩帶了一票同事準備直播捉龍。

大張和主任將捉龍地點選在郊外,距離龍第一次出現的G9高速公路十一公裏。那地方有個很對景的名字—伏龍坡,其實沒坡,倒是有山有湖有森林農莊,環境好到不似人間。中國高能物理研究中心就在那裏建了一個加速器。大張計劃將龍誘入加速器,然後用高能粒子轟擊,打散組成龍的粒子,解除龍的可能威脅,並且從這一過程中了解這些粒子的性質。

“前天你說是龍形波,昨天又說是高能粒子團,那它到底是什麼?”我問大張。

“知道波粒二象性嗎?”

“知道啊。”

“那你還問我。”大張笑,“詳細陳述太複雜了,對你沒那必要。”

我就這樣被鄙視了,鬱鬱不樂回到自己的陣地。陣地離加速器大門不遠,地勢高,前方開闊,視野特別好。

為了公平起見,《每日快訊》和省電視台也得到了不錯的拍攝位置。其他傳媒都隻能轉載。主任說這是出於安全的考慮。伏龍坡方圓十公裏都被封鎖了,以免捉龍過程中誤傷無辜。

我覺得大張的計劃過於科幻,一個加速器要改變任務那能這麼順利。前天發現龍,昨天製定方案,今天就著手實施,這速度不是一般地快,是太快了。

大張抹下額頭汗水:“沒辦法,龍不等人,瞬息就會消失。”

我們派了一個人跟拍大張,有問題隨時讓他解答。不過報社的網絡傳播平台沒有昨天熱鬧,看樣子昨天的紛爭過多耗費了公眾的八卦熱情。

對此吳妮並不意外,她教育我:“你想想今天什麼日子?清明啊!我鄰居6點就出門去掃墓了。誰還關心你的龍啊!”

“可是,如果大張他們成功了,那就是科學史上的大事件!”

“如果失敗了呢?大張沒告訴你失敗會怎麼樣嗎?”

我還真沒問失敗的後果。大張在我印象中,那就是絕不說大話勤奮踏實的科研人員好榜樣,我幾次三番想做他的專訪,以樹立民間科學家的正麵典型,但都因他的研究領域實在離人民群眾生活太遠而作罷。我從沒想過大張會有失敗。

吳妮搖頭:“我今天真不該來。掃墓、踏青、植樹,哪件事情都比守在這兒等一條不靠譜的虛龍強。”

“既來之則安之。”旁邊的欽佩說,“坐這兒看風景都挺好。”

實習生已經擺好了野餐桌,各種冷食水果飲料擺得滿滿的。天氣比昨天還好,萬裏晴空如洗,幹淨得發亮,沒有雲沒有風,陽光充沛。四周楊柳新綠,桃李初芳,還有金黃色鋪成地毯的一片片油菜花。

“是的,挺好。尤其是能和你在一起。吳妮,我們倆絕對好搭檔。以後也在一起吧。”我溫柔地說,頻頻向美人明送秋波。

吳妮笑:“好哇,等你告別出租房吧。我看東方名苑那小區就不錯。離報社近,旁邊還有地鐵。”

我還要和吳妮胡扯,欽佩忽然“呀”一聲跳起來,抓住相機衝到前麵去了。

“來了嗎?”吳妮緊張。

我搖頭:“主任那邊沒動靜。他們的監測網十公裏外的電磁場輕微擾動都能捕捉到。”

“你說他們怎樣誘捕龍來著?”吳妮問。

“誘捕兩字我可沒說過。”我強調,“大張他們采用高頻電波,能量場滿滿,龍喜歡這個,它會來的。”

吳妮點頭:“肯定會。”她目光中有些我不熟悉的地方,熾熱而興奮。她指指遠處。

天空與大地彙聚之處,金色的油菜地上,一條銀白色的大龍正蜿蜒爬升。它身形矯健,動作敏捷,姿態優美,在空中飛騰。空中仿佛有一條透明的長橋,讓它如履平地,行走自如。

陽光照耀在它身上,它的鱗片反射陽光,漸漸變成了金色。華麗璀璨新鮮的金黃色。

我急忙呼喚大張:“你看到了吧?那條龍,它……它來了。你沒監測到?大張……大張你說話!”

耳機中一片嘈雜,聲波無法轉變為電波傳送。網絡信號中斷,衛星信號中斷,我們周圍的電磁場亂成了一團。

龍離我們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龍的爪下,一縷縷一片片湧出潔白的雲朵。雲朵聚集滾動,時而象海的波浪,時而象夜的蓮花。雲在龍的身軀下翻卷,龍在雲的簇擁下莊嚴前行。

人們呆望著天空,一動不動。《每日快訊》那邊,甚至響起了哭泣聲。

這般華麗的場景,可惜我們直播不出去。我不由得歎息。

吳妮尖叫,欽佩驚呼,我剛想說“你們別神經了”,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劈頭蓋臉而來,將我重重按在椅子上。我掙紮著抬起頭。

龍已經飛到了我麵前。它足足有十米長,一米多粗細,鱗片微張,大眼如燈。它在呼吸,鼻腔中的氣息噴在我臉上。它身上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腹部分明有心髒在用力跳動。它懸停在空中,龍須差一點就掃到了我的臉上。

龍的目光清澈,在它眼睛中是我渺小的身影。如此渺小的人類,怎麼可能理解宇宙的奧秘?

我看著龍,忽然間眼眶濕潤。我端起桌上的一盤清明餅,遞到它嘴邊。

我說:“很好吃。你嚐嚐。”

幾秒後,龍伸出舌頭,將一塊餅卷進口中。

吳妮悄悄走到我身旁,怯生生地伸出手,觸碰龍角。

龍擺擺它巨大的頭顱,仰天長嘯。我被這聲音震得耳膜疼痛。龍直直衝向天空,就像火箭發射,要飛躍進太空。

弧光閃動,從龍身上切過。一道道螺旋形光圈湮沒了龍的身體。空氣在顫抖,陽光在顫抖,光圈積聚成球狀,隨即炸裂。驚天動地的一聲爆響,將我們震倒在地。一桌食物和桌子一起倒地,壓在我身上。

過了一會兒,我拍拍頭上的垃圾塵土,向天上望去。

萬裏碧空無雲,龍已無蹤影。

14.

一個小時後,通信恢複了。我見到大張。

“你殺了它!”我憤怒,“它是徹底的真龍,它有血有肉,它在呼吸。我甚至感受到了它的思想!”

大張神色平靜:“誘龍失敗後隻能放出高能粒子炮。我們無法承擔龍活著的後果。”

我無言以對。

“往好裏想,”大張寬慰我,“我們掌握了這條龍從量子化狀態到生物化狀態的所有數據。打開了人類認知的一扇窗戶。以後,我們可能會從中受益。”他拍拍我的肩膀,“你這假期沒白忙乎。”

我清理思路,到底跟不上科學工作者的理性思維,隻好冷笑:“是啊,說不定每時每刻都有量子龍到達地球,隻是它們中的絕大部分能量都太過微弱,我們檢測觀察不到。”

大張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我瞎扯呢,老兄。我喜歡那條會吃餅的龍。

手機響,是短消息提示,我滑動屏幕。

一個陌生的頭像留言:我還會回來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