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風徐徐吹著，太陽也早就落下去，靜候黎明。

“小哥……”

張鬱白喊道，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

“我是有些難過的，我最開始都沒有意識到我第一時間想的是逃避。”

張鬱白說的沒頭沒尾，但沒人知道他是抱著怎麼樣的心來說的。

他曾發誓他不再與人說那些傷痛。

張鬱白溫和的笑著，他一直都很喜歡笑，因為假著假著也許也會變成真的了。

我很破碎，我把裂縫展現給你看，你要細細聆聽，話裏藏著把我縫好的針。

你想需要細細的摸，摸這些裂紋、這些傷疤。

“我很差，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也沒有你看起來的那麼好。

張鬱白心想。

摸的到麼，鮮紅的、怦怦不止的是我的心髒。

張啟靈的手摸了摸張鬱白的頭頂，帶著絲撫安的意味。

張啟靈大概能想到張鬱白狀態不好，壽命太長要經曆的事太多了，即便張鬱白沒有展現過其永生者的證據，他也信他。

但實際上張鬱白說自己是永生者還真沒錯，怎麼不算呢？從最初的、不斷轉世輪回，然後無法反抗的接受來自世界意識的惡意，到覺醒，徹底成為永生者。

他與世界背負而行，擁有強大「本源」的他遭受覬覦，在抗爭的路上經曆了太多。

張鬱白緩慢說道，他所能說的。

張啟靈知道了那些隱秘的一角，一開始是在某個時間點蘇醒上一世的記憶，然後不斷重複……直到現在。

是心疼嗎？張鬱白看著張啟靈的眼睛，麵上確實掩飾的很好。呐，他又一次說謊了呢。人總是會美化自己所遭遇的，那些與說出口相差過大的經曆，還是他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他說過，他發誓不再與人說那些。

這是曾無法泯滅的痛苦帶來的悲慘教訓，在這件事上張鬱白不信任何人，最信任的隻有自己。

一時心情有些沉重的張啟靈沒有發現張鬱白的隱瞞，他隻是無聲的張了張嘴。

張鬱白“噗嗤”笑了一下，“小哥，那些我都記不清了，你別這樣。”

看他心情還是很沉重，張鬱白尋思著該說些什麼。

張啟靈卻道：“你可以信任我。”

所以，不要在他麵前掩飾。

張鬱白怔住，他生硬的、不自在的說：“我不想哭。”

張啟靈抿了下唇，眼中的失落藏不住，張鬱白一眼就望見了。

“那……抱抱？”張鬱白猶豫了下，試探道。

張鬱白是真的很喜歡擁抱，因為他會真實的、確切的感覺到被愛。

兩人無聲對視了一會兒，張鬱白抵不住，率先把自己的頭埋在了他肩頭上。

他深吸一口氣，入鼻的滿是張啟靈身上的清冽感。

“你怎麼這樣啊，我很難哄的。”

張鬱白小聲嘟囔著。

“嗯。”張啟靈輕聲應了下，手在張鬱白的腦後摸了下。

風再一次從窗戶跑了進來，吹散了桌子地下散落的一本書。

月光偷窺，隻隱隱看見心理……處理……幾個字。

“我很會無理取鬧的。”

張鬱白繼續說。

“我還不講理，自私，煩人，初淮有時都覺得我煩……”

張啟靈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麼了，眼神低垂落在張鬱白身上。環抱著人的胳膊肌肉有些繃緊了，往裏縮了些，是想給人帶來安全感。

“而且西爾他們也不是很好……”

張鬱白還在說著，突然被人抵住額頭。

兩額相抵，張鬱白不自在的輕顫睫毛。

張啟靈的神色平靜，一字一句道：“那不是你嗎？”

啊？

“是我，都是過去的我。”

張鬱白看了張啟靈一會兒，說了一個實話。

而張啟靈的眼神仿佛在承諾。

張鬱白在心底無奈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