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華盛頓,即便市區裏,也是四下一片安靜。
唐晚晚右腳踩在油門上,雙手掌控著方向盤,視線努力專注的看向空曠得沒有幾輛車的大馬路,耳朵裏,卻滿滿都是沈雲瀾剛剛在電話裏的崩潰和狂躁。
她說:“晚晚姐,靳爺爺快不行了!”
唐晚晚感覺自己的呼吸也在刹那間被一隻手給緊緊扼住了一樣。
五年來,她沒有刻意打聽過有關於國內的任何消息。
但,她從靳墨彥的言行當中,至少知道了他們都還好好的。
這麼突然之間,靳爺爺就……
沈雲瀾在電話裏說了不到兩句話就哭出來了,一邊哭一邊艱難的喘氣,說自己快攔不住靳墨彥了,這麼大晚上的,根本沒有航班,可國內打來電話,都好幾道病危通知書下來了……
唐晚晚是從來沒想過在她麵前消失了這麼多天的靳墨彥,原來根本沒有回國去。
可也正是因為他沒有回去,她才更覺得難受。
靳爺爺病危,而華盛頓到江城,還有那麼遠的距離!這大半夜的還沒有航班回國內……
心亂如麻,車子行進的速度也就越發的快。
等唐晚晚穿梭過最短的路程,一個急轉彎,剛將車子停在靳墨彥那棟宅子外麵,一輛黑色的車子,好像離弦的箭一樣,恰巧也突然從大門裏衝出來,朝另外一個方向衝去。
唐晚晚被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剛咽下一口唾沫,緊跟著車屁股後麵,一條纖細的身影也飛快追了出來,還夾雜著沈雲瀾哭喪著的聲音,“墨彥哥哥你停車!現在太晚了,你現在趕去機場也沒用,你停車……”
“上車!”
沈雲瀾大半夜的被電話吵醒,又經曆了靳墨彥這個沉穩的男人生平難得的瘋狂,連身上的睡衣都沒來得及換掉,一頭長發也亂糟糟的。
但唐晚晚的聲音飄進她耳膜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時間就辨認出來了。
不等唐晚晚再開口,她拖著拖鞋,飛快衝過來打開了副駕的車門,跟著跳上了車。
唐晚晚的車速並不比靳墨彥慢,但因為剛剛在門口停留的一點時間,等她載著沈雲瀾上了外麵的大路,路麵上仍舊已經看不見靳墨彥那輛車的蹤跡了。
沈雲瀾急得哭了,眼淚糊了一臉,長發就算在車上已經簡單的打整過,也仍舊顯得亂糟糟的。
“你剛剛說,機場?”關鍵時刻,唐晚晚不得不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嗓音涼涼的問沈雲瀾。
沈雲瀾愣了一下,然後狠狠點頭。
於是唐晚晚一腳油門下去,也幸虧車子性能不錯。
從近郊到機場高速入口不是很遠,唐晚晚在華盛頓好歹生活過足足五年時間了,有幾次薄君逸帶了東西給她,她也獨自開車去機場過,幾乎熟門熟路。
“晚晚姐,其實……其實靳爺爺前段時間身體就不好了。”
路途上還需要花一點時間,沈雲瀾畢竟年紀要小不少,雖然剛剛急躁,也被嚇壞了。
但遇上唐晚晚的沉著和冷靜,她也就跟著慢慢平靜下來,開始對她輸送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
唐晚晚開著車,心下微微詫異,過了兩秒才反問她,“什麼病?”
“腫瘤。”
“……”
沈雲瀾說到腫瘤,又很傷心,“靳爺爺人其實挺好的,我其實一開始並不太知道你和墨彥哥哥之間的事情,都是靳爺爺偶爾告訴我的。我挺同情墨彥哥哥,也喜歡他,可如果他要選擇你,我一定不跟你搶!”
唐晚晚嗓子眼微微堵了一下,“他,既然都生病了,那靳墨彥……他為什麼還要待在華盛頓,不回去?”
“晚晚姐你真的不知道嗎?”
唐晚晚頓了一下,嗓子眼發麻,差點闖過了前方的紅燈。
等她手忙腳亂的停下車子,沈雲瀾低啞的嗓音已經慢慢在她耳邊響起:“墨彥哥哥不想走,全部都是因為你啊!”
“那天我回來後才知道原來你拒絕他了。”說起這件事,沈雲瀾又有些憤憤不平,“晚晚姐你根本不知道,為了那天晚上的表白,墨彥哥哥準備了多長時間!他害怕你拒絕他,以前他從來不樂意搭理我的,但那天他一連問了我好多次各種各樣的問題……”
唐晚晚抿著嘴,在綠燈亮起的時候,第一時間將車子開上路。
沈雲瀾繼續說:“可即便被你拒絕了,他還是不肯走!莫雲那邊打了好多次電話,梅隴也有一大堆的事情等待他回去處理,可他就是死活不肯回去,每天傍晚開車出去,總要等到淩晨才回來……”
“他,幹什麼去?”唐晚晚的心髒突然突突的狠跳了兩下,一股奇異的感覺,倏地從她心底深處不可抵擋的升起來,驚得她口幹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