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的水聲嘩嘩地響起，我在客廳一路收拾著許諾脫下的衣褲。

今晚他又帶著一身酒氣回來，剛剛還在客廳吐了一回，看著滿地的狼藉和沾著汙物的衣服，我的額角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廚房的爐灶上還溫著醒酒湯，飯桌上罩著蓋簾的飯菜卻早已冷透了，若不是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我怕是忘了自己還沒有吃過晚飯。

“老婆，我的衣服你趕緊給我洗出來，該熨的熨了，明天我還有飯局，可不能穿重複的衣服。”

許諾從衛生間走出來，一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對愣著發呆的我說到。

“我……”我還來不及說話，又被他打斷了。

“哦對了，你手裏還有沒有現金？酒店那邊又也嫌煩，催著我付賬單，要不然我也不會回來的這麼早。”

許諾一邊說著，一邊自動自發拿過我的背包，在裏麵翻找著，嘴裏還在不停地抱怨著。

“你這錢包裏怎麼也不備著點錢，早就讓你把銀行卡交給我，這樣付款又方便，可你就是不聽，這都結婚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在防著我什麼。”

我盯著許諾的動作，看他把我背包裏的東西倒出來鋪了一沙發，他說的話、地板上的嘔吐物，還有手裏拎著的髒衣服都在挑戰我的忍耐力。

深深呼吸了幾次，終於把那股竄起的無名火壓了下去，我斟酌了一下，還是把醞釀了一晚上的話說了出來。

“老公，你看我們結婚都快半個月了，你的那群親戚……”

我的話沒說完就被許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猛地把我的錢包扔在地上，臉已經黑了一半，不悅地說：

“怎麼又提這件事，我不是說了再等等嗎，每天應付他們就讓我很頭疼了，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不是我不體諒你，我見過婚禮後兩三天不走的，可沒見過都半個月了還樂不思蜀的，你就算現在不送他們走，那也得有個頭啊。”

同樣的對話在這半個月裏重複了不止一次，我可還是得說。

“嚷嚷什麼啊，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這些人當初都是幫過我的，可以說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就當作是報恩，招待他們幾天又怎麼了”

許諾煩躁地耙了耙頭發，轉身一腳踩上了自己的嘔吐物，腥臭的穢物沾得到處都是，頓時暴怒起來，指著我的鼻子喊道：

“你是怎麼搞的，我澡都洗完了，這麼點髒東西你都收拾不完？是嫌我的煩心事不夠多，回家還要給我添堵嗎？”

如果我的麵前有鏡子，想必能看到自己的眼睛已是通紅一片，不僅有怒氣，更有說不出的委屈。

“報恩？為了給你做足麵子，我們的婚禮是在五星酒店辦的，你那些從山村遠道而來的親戚朋友們也統統住在那邊，一晚的房費多少你知道嗎？”

“還要包吃喝拉撒遊玩購物，哪個不是我們買的單，就是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麼揮霍，咱們自己的小日子就不過了嗎？”

我不是不想幫許諾把這個麵子做得圓滿，可是他也不是有錢當紙燒的土豪，相反他隻是個從山村裏出來的窮小子，要不是夠努力坐上了目前這個位置，哪裏有錢夠他辦這一場奢華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