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的人閉著雙眼,一張蒼白的麵頰上毫無生色。
這麼多日以來,他戴著麵具守在柳府,就在自己身邊,可偏偏自己卻毫無感覺!
一陣淚意湧動而起,柳如煙做了一個深長的呼吸,顫抖著伸出手小心地握住百裏翼的手腕,水蔥一樣的手指在他的手腕上不住點動。
脈象虛弱,跳動毫無節奏,可見蘇陽之毒已經影響了他體內的筋脈運行。
“不行,必須要馬上解毒!”
柳如煙言畢,吩咐祁連按住百裏翼肩頭,自己上前小心地握住長箭一段,一手按在他肩膀的傷口上。
柳如煙與祁連對視一眼。
“祁連,蘇陽毒已經入了王爺體內,這一箭必得要立即拔出。可箭鏃到底入骨入肉,入肉幾分我們尚且不知,所以我拔箭期間切記不能讓王爺亂動。”
祁連按住百裏翼的肩膀,凝望著柳如煙:“王妃,請拔箭吧。”
柳如煙定定地凝視著百裏翼,半閉著眼,直到呼吸一點點變得平穩,這才下定決心,猛地將那箭鏃從百裏翼的肩膀上拔了出來。
鮮血四濺。
百裏翼疼得眉頭猛皺,身子向上挺起。
好在祁連手中下足了力道,才按住百裏翼。
柳如煙的麵頰上沾染上了些許血滴,原本白皙的麵龐頓時便是一片通紅。
她對祁連點點頭,握住了另外一隻長箭。
就在此時,榻上傳來百裏翼虛弱的聲音:“如煙……”
柳如煙一時恍惚,險些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頓了半晌,側眼望向百裏翼,對上他虛弱的目光才明白並非是自己聽錯了。
想來是方才拔箭時候的疼痛促使他轉醒。
“王爺……”
柳如煙握住百裏翼的手腕,手心之中滿是鮮血,還在不停顫抖。
百裏翼凝望著柳如煙,微微勾動唇角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他緩緩抬起右手,手指在柳如煙的麵頰上佛動兩下,低聲道:“本想換個身份保護你,沒想到還是被你……被你知道了……”
蘇陽毒在他的體內飛速運轉,以至於百裏翼說話時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別說了。”柳如煙握住百裏翼的手,“王爺放心,隻要有我在,一定會保著王爺無礙。”
百裏翼打量柳如煙兩眼,臉上依舊保持著淡然的笑容。
片刻之後,他側過眼看向祁連:“祁連,今日行刺之事定要查個明白。敢在京城附近行刺,必定是權勢滔天之人……”
說著,一股痰氣上湧,百裏翼弓著身子咳嗽起來。
“王爺,王爺您別說了。”便是祁連都有些不忍看到這樣的畫麵。
他別過頭:“王妃快拔箭吧。”
柳如煙深吸一口氣,上前按住百裏翼的肩膀,低聲道:“王爺,你忍一忍,可能會有點疼。”
百裏翼凝望著柳如煙,眉眼之中沒有絲毫畏懼,充盈著平靜。
許久,他緩緩道:“如煙,蘇陽毒很難解吧?”
柳如煙一愣。
蘇陽之毒倒並不難解,隻是因為此毒入體內之後影響的是人的氣血經脈,便是日後解毒了也難免會留下後遺症。
“王爺,你忘記了藥王穀是做什麼的了嗎?但凡是毒落在我們藥王穀人的手中都可以安然無恙地解除。若是日後真的留下什麼後遺症,我留在王爺身邊照顧王爺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