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絕望(2 / 2)

安誌剛暗道不妙,這時,熟睡中的花溶忽然驚醒,一翻身就坐了起來。

耶律大用的目光如一條蠢蠢欲動的毒蛇,盯著這個一身緊身衣服的女子,幸好,並非他想象的赤身裸體。“嶽夫人,你這是在幹什麼?”

花溶心裏一震,好一會兒,才看看秦大王,語氣十分平淡:“秦大王重傷,我想照顧他。”

耶律大用皮笑肉不笑:“多謝嶽夫人費心了,秦大王自然會有人照顧,並不差你一人。”

花溶沒有回答,隻是下床來。

身邊一空,昏迷中的秦大王似是察覺到什麼,手動了動,想拉住她,卻隻能手指微動,無從著力。

“嶽夫人,你辛苦了,秦大王現在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還是我們自己的人照顧比較妥當。”

花溶呼吸微微急促:“不,我想等他醒來。”

耶律大用目光如刀:“嶽相公名滿天下,他九泉之下,想必不願見到自己的遺孀躺在其他男人懷裏。”

花溶雙頰通紅,呼吸急促,憤怒地握緊了拳頭。耶律大用,這個老賊,竟敢這樣說話。

安誌剛也變了臉色:“主公,是夫人趕來救了我們,若不是她將馬讓給大王,大王根本無法逃回來。而且,夫人隻是為了救大王,並沒有其他……”

“住口!”無人看見耶律大用的出手,安誌剛身子一踉蹌,一張口,打碎的牙齒和著血吐出來,半邊臉頰高高腫起。“狗奴才,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花溶怒不可遏:“耶律大用,我隻是照顧秦大王,並沒有任何其他意圖。”

耶律大用眼冒凶光:“花溶,你休要不知羞恥。秦大王是我女婿,請你自重,休得學那些水性楊花的婦人。你快走,不要指望以任何借口再接近大王……”

花溶冷聲道:“我就不走,你待如何?”

耶律大用嘿嘿一笑:“花溶,你可真夠厚顏無恥的,難道嶽鵬舉的妻子,現在甘願做秦大王的小妾,尊我女兒為第一夫人,侍奉於她?如果你願意,老夫就做個大方,成全你!”

花溶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著,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花溶,你走還是不走?”

“主公……夫人,不要走……”

耶律大用一把揪住安誌剛,“來人,先將這個吃裏爬外的東西殺了……”

“住手!”花溶咬牙切齒,“我走!”

耶律大用一把放開安誌剛:“嶽夫人,算你識相。”

花溶轉身就走,走到門邊,又回頭:“耶律大用,你不許對秦大王和安將軍不利。”

耶律大用輕蔑一笑:“我的外孫就要出世了,我怎會害自己的女婿?嶽夫人,你就少操這份心了,你還是想想如何替嶽相公守節,不讓他聲名蒙羞就行了。”

花溶咬緊牙關,掉頭就走。

身後,傳來安誌剛的聲音,因為門牙掉落,說話像抽風似的:“夫人……你不能走,大王醒了,若見不到你會失望的……”

他的聲音嗚嗚的,似被耶律大用阻隔。花溶無法再回頭,外麵,是冬日裏漫長的陰天,愁雲慘霧,寒風陣陣。

一聲馬嘶,那是黑月光聽得主人的腳步聲。有靈性的馬兒,仿佛一名最忠實的仆人、朋友,親熱地抖動著長長的鬃毛。

花溶奔過去,牽起黑月光。周圍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打量這個王的女人——那跟他們的女野人完全不一樣。她穿著那麼奇怪的衣服,遮擋得嚴嚴實實,烏發如雲,雪白的麵孔,因為憤怒帶了紅暈,好像他們最喜愛的又大又甜的野蘋果。語言可以不通,但愛美的感覺卻是相通的,這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女人!

尤其是兩名看守黑月光的野人,眼裏更是露出敬畏和豔羨之色,這傳說中的神馬,唯有見到主人才會如此馴服。就如他們,看守伺候了這匹馬幾天,馬也異常凶狠,隻要他們敢接近它三尺的距離,它就會凶狠地揚起前蹄,警告敢於靠近的來犯者。

花溶翻身上馬,黑月光揚起四蹄,很快將這片神秘的野人部落遠遠地拋在了腦後。前麵,那是通往澆花河的方向,那裏,才是自己的地盤,自己的歸宿。

花溶勒馬,淚流滿麵,秦大王,他有了妻兒,有了他的老丈人,有了成千上萬的侍從的照顧,有沒有自己照顧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本就是不該有交集的二人,短暫的依偎,也不過是浮生一夢,醒來,路還是隻能各自走各自的。

心裏無限惆悵,又無限酸楚,這才明白,那種絕望的感覺——就算耶律大用不出現,自己也是隻好離開的,秦大王,他已經是別人的丈夫,別人的父親。隻要他性命無憂,自己就該徹底和他說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