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召見(1 / 2)

天薇便將婉婉上奏趙德基,秦檜稱“恩相”一事,以及懷疑王君華去金營一事詳細告訴了二人。二人心裏無不駭異,殺婉婉者,一定是秦檜夫妻。這對狗男女,竟敢膽大到如此地步。可是,秦檜做事的手段,必不會留下任何線索,如今又抓到了替罪羊,無憑無據之下,又如何能替婉婉申冤報仇?

天薇泣不成聲:“嶽夫人,我真怕自己也逃不過王君華的毒手……”

花溶強忍悲痛,柔聲安慰她:“你今後進出時多帶侍衛,想來秦檜那對狗男女還不敢如此大膽……”

“奴以前以為,逃離了金國便是安身立命之地,不想回來後,又是龍潭虎穴……”她想起王君華的狠毒,再一次不寒而栗。

堂堂大宋的公主、郡主,都被王君華這廝賤婦害到如此地步,嶽鵬舉夫妻氣憤填膺,但一時根本尋不出“報仇雪恨”的良方,隻得又好生撫慰天薇幾句,不得不告辭。

一路上,夫妻二人均沉默不語,嶽鵬舉握著妻子的手,但覺她手心冰涼,毫無溫度,用力一握,花溶緩緩說:“天薇熟知王君華的底細,秦檜如今一手遮天,縱然她貴為公主,又怎擋得了秦檜夫妻伸出的毒手?”

嶽鵬舉沒法回答,這一切的禍根,自然就是趙德基。有他庇護,誰也逃不脫秦檜夫妻的毒手。

花溶不禁又想到自己夫妻的命運,到現在,她根本不知道等待自己夫妻的,將會是何等可怕的命運。

而王君華,她同時和大宋皇帝、大宋丞相、金國第一權臣四太子保持著不正當的曖昧關係,可謂這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誰又能奈何她?

二人回去後,閉門不出。這一夜,如何睡得著?輾轉反側,尤其是花溶,每次想到婉婉,想起那些曾一起逃亡的日子,就忍不住淚流滿麵,直哭得雙眼紅腫。

黑夜裏,嶽鵬舉輕輕摟住她,柔聲說:“十七姐……”

她嗚嗚咽咽耳語:“我們夫妻縱橫戰場,不想有朝一日,什麼都保不住……”

嶽鵬舉輕輕拉住她的手,貼在她耳邊:“十七姐,就算我什麼都保不住,但也一定要保住你和兒子!”

她第一次聽得丈夫說出這等話,竟忘了哭泣,心裏又悲又喜,隻想,若叫丈夫放棄一切,單單選擇妻兒,這於他,是幸還是不幸?

但此時,根本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她依偎在他胸口,半晌,才沉沉地睡去。

得到楊沂中兵敗的消息後,趙德基便召集三大將赴行朝覲見。張俊、韓忠良等人先嶽鵬舉而到,已經在各自新賜的府邸住下候命。張俊跟秦檜交好,整天在他新賜的名園“珍珠園”裏飲酒作樂。而韓忠良仿佛也嗅到了什麼,竟將一家大小都遷到杭州——住到皇帝的眼皮邊上來,顯然是為了充當人質,減低皇帝的戒心。

嶽鵬舉夫妻一到館舍,滿朝的秦檜黨羽聽得風聲自然誰也不會來拜訪,唯有先趕回來的李若虛帶了另一名閑職高穎前來探望。

李若虛由於矯詔之故,趙德基為賭悠悠之口,又不治罪,反將他升遷一個虛職,以示帝王的恢宏氣度。但秦檜黨羽無人與他交往,在朝中,其實已成了“孤臣孽子”。

他對嶽鵬舉的前程感到憂心忡忡,但見嶽鵬舉到了臨安後,反而一改往昔的灰心喪氣,鎮定自若,有些意外,就說:“嶽相公,待自家再替您上一封奏折,陳述詳情……”

嶽鵬舉搖搖頭:“多謝李大人美意,李大人文辭敏捷,自家奏折多出您之手,不過暫時還用不著,日後自家自有麻煩的時候。”

李若虛素知他性子執拗倔強,十分剛烈,顯然此時決不願向官家、秦檜等人搖尾乞憐。便也不再多說,仍舊每天來拜訪。

嶽鵬舉新賜的府邸在東街,韓忠良的府邸在西街,二人相距並不遠。嶽鵬舉知眾武將中,唯韓忠良耿直敢戰,本有心拜訪,但此時反倒不便公然去拜訪,也不能說什麼話,隻能作罷。

這一日,一輛馬車軲轆前來,正是久違的大詞人李易安。花溶夫妻二人忙於婉婉的喪事悼唁,還沒來得及去拜訪她,不料她得知消息,提前到來。

也許是這些日子生活的安定,李易安不再若當初的憔悴,但頭發也已經全部花白了。花溶見了她,十分欣喜,心裏積聚的壓抑之情去了好幾分。二人握著手,好一會兒才放開,花溶親自去替她斟一盞茶。

李易安說:“老身這些日子聽聞秦檜這廝倒行逆施,心腸歹毒。嶽相公大勝之下,被迫班師,真可謂天子不修德……”

她竟然如此指斥“天子不修德”,二人都微微吃驚,幸得是自家院落,十分僻靜,門窗緊閉,眾人聲音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