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恨意(1 / 2)

金碧輝煌的大堂裏,溫暖如春。

家妓抱著琵琶彈奏,舞池裏領舞的舞娘,身腰窈窕,跳著一曲《霓裳羽衣舞》。

描金雕砌的太師椅上,鋪著宋國第一流的綿軟的毯子,地下是整幅的波斯地毯,案幾上放滿了當地最有名的七八種美酒,金樽佳肴,仙音飄飄。坐在上麵的人,一身白袍,腰上係一條紅色玉帶,頭上換了一條以大文豪黃庭堅命名的“山穀巾”,一字般橫在頭頂,更顯得倜儻瀟灑,有林下風致。

王君華特意換了一身粉紅色的衣裳,這是大宋的命婦之外的一種朝服,但有所改良,流雲水袖,飄飄若仙,跟金遼女子的緊身窄袖大有區別,更突出一種纖細柔軟的江南之美。

她進門,看看案幾上坐著的翩翩公子,左手隨意搭在案幾上,右手略微轉動酒杯,嘴角含笑,神態說不出的瀟灑。

她隻覺得筋骨酥軟,趨前一步,伏在他的腳下,如最最溫順的貓咪,恨不得用嘴去舔他的大腳拇指。

“公子,奴家辦事不利,沒有抓住花溶。因為有人接應她。接應之人用長槍,估計是嶽鵬舉……”

嶽鵬舉!又是嶽鵬舉!

“苗劉已經下令召呂頤浩、嶽鵬舉、韓忠良等進京。他們一到,立刻格殺勿論,我們何愁大事不成?”

“隻怕他們沒那麼容易上當。”

“此是太後和小皇帝下旨。”

“呂頤浩此人老謀深算,不會那麼容易上當的。”

“既是如此。奴家自作主張,抓了婉婉那個賤人,引花溶回宮。她一回來,就拿了她威脅嶽鵬舉……”

他一驚,沉聲說:“你怎能自作主張,抓郡主?”

“奴家回朝後,調查一些人事,知道婉婉當初曾許婚嶽鵬舉,但被嶽鵬舉拒絕。不知何故,婉婉反倒和花溶成了好朋友。上次奴家在宮裏宴飲,親眼見她二人談笑風生,神態親密。抓了她,不愁花溶不自投羅網……”

“可是,留下蛛絲馬跡反倒不好。”

“奴家已做了周密安排。即便有歸罪,也該是怪在劉豫那個傀儡身上。”

翩翩公子舉杯一笑,又淺淺地喝了一口杯裏的瓊漿玉液。這些蛛絲馬跡,是他透露給王君華的。但是,王君華本人也不知道他究竟真正的意圖是什麼。所以,一切的指向,都變成了偽齊的傀儡皇帝劉豫所為。

陰謀的最高原則,原是讓參與者知道一定的情況,但決不能清楚事情的真實目的。否則,就失去了驅使他們的法寶。

他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但見身下的女人伏在自己膝頭,眼睛在說話,神情在說話,手也在說話——已經往下,諂媚地邀請著……仿佛一隻等待主人賞賜一塊骨頭的狗。

他站起來,漫不經意:“這次記你一功。”

她行禮:“多謝公子。奴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此時,公子已經進去,商議大事了。她望著他翩然的背影,知道幹大事的男人,這個時候不能拘小節。自己和他,來日方長。

今天她的心情更是特別開心,她生性善妒。就算秦檜偷偷親近一些侍女,她也會怒打侍女,何況已經主宰了她整個身子和靈魂的“公子”!

耶律觀音這個眼中釘,已經是爛泥一塊。

自己討厭的婉婉,也在手裏隨意折磨。

接下來,就是花溶了。這是自己生平最最討厭的女人,從燕京到臨安,她總是陰魂不算地跟自己鬥。就連自己跟趙德基OOXX,她也會告密揭發。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一次,天賜良機,要拿住她,非得好好折磨一番不可。

她想起婉婉雪白身子上累累的鞭痕,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那些大漢,即便不能享受婉婉的身子,還不能糟踐她花溶?

她笑得咯咯的:“花溶賤人,看我替你準備了什麼好東西招待你。”

這一日晚上,嶽鵬舉和呂頤浩等商議回來。

晚飯是花溶準備的,她親自炒了幾個小菜,溫了一壺米酒等著丈夫。見他進來,頂了一身的雪花,趕緊替他脫下外袍,掛好,拉了他冰冷的手坐在火爐前,倒一大碗滾燙的米酒給他,柔聲說:“鵬舉,今日雪下得好大。”

“是啊。不過,雪大是好事。馬蘇帶回消息,他和翟樞相有了商議,我們準備三日後出兵,裏應外合。”

花溶喜道:“如此甚好,我也可以早點看到兒子。”

正說話間,一名侍衛進來,遞上一個京城來的郵筒,上書“花溶親啟”。

花溶有些意外,拆開,一看,是婉婉寫給自己的,說是和太後有商議,要自己盡速趕回去,到指定地點彙合。

她看完,又交給嶽鵬舉,有幾分驚喜:“難道太後她們有更好的辦法?”

嶽鵬舉直覺有幾分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哪裏不對勁。這書函是秘密傳遞,字跡也肯定是婉婉的親筆。可是,這個時候,太後要妻子趕回去,實在是有點凶多吉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