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公公和王繼先回到宮裏,立刻稟報趙德基。

趙德基問:“花溶真實情況如何?”

王繼先奏道:“說來奇怪,嶽夫人竟然病愈,隻說是用靈芝和虎骨的原因。”

他沉吟一下:“花溶莫非當時傷勢並不是那麼嚴重?”

花溶的傷勢是王繼先親自診斷的,如今反口豈不是自打嘴巴?他雖然也驚疑,卻斷然說:“這是臣親自診治的,當時,她的確幾乎不治了。”

趙德基全靠王繼先的藥治療陽痿,換了其他任何醫官的藥都不行,對他的寵信幾乎超過任何嬪妃,見他如此,便不再追問,隻說:“她究竟服用了什麼仙丹妙藥?”

王繼先自然不肯承認世界上有比自己高明的醫生,就胸有成竹說:“臣行醫以來,見過千萬疑難雜症,似嶽夫人這般,也再無靈藥,估計是她服用了大量上等靈芝,吸收其精華,就有痊愈的可能。”

康公公一邊插口:“嶽夫人雖然痊愈,卻也是廢人,可憐喲……”

王繼先見皇帝眼色,便急忙說出趙德基最想得知的情況,“嶽夫人脈象紊亂,終生再無生育的可能。”

“奴才見她異常絕望,又怕嶽大人納妾,痛哭流涕,女子到這般地步,也煞是可憐。”

趙德基也不知是喜是憐,心裏隱隱鬆了一口氣,隻說:“溶兒如此,的確可憐。不過,嶽鵬舉已在殿上當眾承認此生一夫一妻。朕豈容他辜負溶兒?”

二人立刻明白,皇帝此舉,是斷了嶽鵬舉“納妾續香火”的念頭。本朝防止武將尾大不掉,就如太監,之所以被皇帝信任,便是因為沒有子嗣,通常情況下,便認為太監不會有野心謀反。而要信任一個武將,最好的,莫過於他沒有子嗣,沒有傳人。

趙德基吩咐說:“傳令下去,對溶兒再賞賜靈藥若幹。”

“是。”

天薇公主大婚前夕,花溶應邀獲準探視。

在座的除了天薇和婉婉,更有當今太後。太後是哲宗的廢後,靖康大難時因為在宮外修行方逃得一劫,後來,親筆下詔書令趙德基登基。直到定都臨安後,她才被接回宮裏,但為少惹糾紛,獨自一人住在宮外的清修處。

太後無兒無女,就趙德基這個侄子,登基後,對她一直也還算孝順,但目睹侄子行事,情知要中興大宋,不免南柯一夢。天薇回國後,也不願長呆宮裏和潘賢妃、吳金奴等周旋,便承膝伯母,日夜陪伴,待如親母。

花溶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後,急忙行禮。太後仔細端詳她,見她雖然身子瘦削,但鵝蛋麵頰,修眉秀目,古人講究麵相,正是相書上的大吉大利之相。她立刻說:“不需多禮。”天薇親自扶起花溶,太後臉上露出微笑:“哀家聽天薇和婉婉屢次提起嶽夫人,今日得見,方知名不虛傳。”

花溶對這年邁的太後頓生好感,婉婉拉住她,唧唧喳喳的:“花姐姐,你知道不?王君華那惡婦不露麵了……”

“啊?”

“秦檜背上長大瘡,告病去京城外麵療養。是王繼先診治的。”

花溶暗自吃驚,這個時候,秦檜生什麼大瘡呢?

天薇顰眉:“王君華這惡婦擾亂宮闈,不見她,倒是清淨。但願九哥從此不要再與她往來……”

太後對王君華的所為,自然早已通過天薇等得知,她見兩個侄女義憤填膺,而花溶隻默默傾聽,暗自點點頭,才緩緩說:“天薇、婉婉,你二人聽好。本朝不比唐朝風俗開放,女眷自來嚴禁幹政。好在九哥對我三人還算照顧周到,你二人也無需勸慰九哥,以免招來禍端,隻需緘口少言,如此方保長久的榮華富貴。”

她邊說,又意味深長地看一眼花溶。

花溶默然無語,太後見她眼神,一笑,隻說:“累了,哀家先去歇息。”

秦府。

這是距離京城不到一百裏的一座欽賜宅院,是皇帝賜予秦檜養病的地方。

入夜,書房裏早早亮著燈,王君華耐不住寂寞,恨恨地走進書房,一把揪住秦檜的幾縷黃須,怒道:“老漢,京城榮華富貴你不享,躲在這裏裝什麼病?害得我也陪你在這個鬼地方冷清煎熬……”

秦檜忙說:“夫人不需焦慮。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多久,你很快又可以成為盛宴上的女主人,而且是絕對風光的第一女主人……”

“真的假的?”

秦檜一收到高益恭的命令,即刻裝病告假,王君華婦道人家,看不透之中的玄機,不以為然:“四太子又不是令你辭官。”

“我雖不能全盤猜出四太子的大計,但此時告假肯定是有利的。夫人,你且少安毋躁,也許,過了這一關,會有天大富貴等著我們。”

王君華喜上加喜,再次揪住秦檜的胡須:“老鬼,到底有什麼玄機?快快講給我聽……”

秦檜被揪扯得下巴都要斷掉,疼得歪著嘴巴:“老漢馬上告知、馬上告知……”

正鬧熱時,聽得門外輕輕三下叩門,是老管家的聲音:“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