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嘻嘻直笑:“鵬舉,你真來接我?”

“嗬嗬,我答應夫人的事情,怎會反悔?”

這一刻,心裏所有的沮喪不知不覺就煙消雲散了,她拉著他的手,看夜幕下的天空,二人一起上了馬車,兩名使女在後麵,輕輕地笑,又是驚訝,從未見過有老爺親自出來接夫人的。

車聲轆轆,窗簾掀起,一陣風來,一縷發絲在前額散開。嶽鵬舉用手將妻子額上貼著的頭發撥開,柔聲問:“今晚想吃什麼?”

她雙眼晶亮:“你怎麼知道我餓了?”

“嗬嗬,你這性子,麵對著王君華,哪怕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的。”他神神秘秘的,“所以我給你準備了許多好東西。”

她輕輕湊在他耳邊,趁他不備,忽然輕輕咬一下他的耳朵,輕笑:“等去了襄陽,我天天給你做飯。”

“嗯。我最喜歡吃你做的飯菜了。不過,我也會煮幾個小菜,這幾天在京城閑著無事,我就給你做來嚐嚐……”

花溶眉毛一掀:“是不是今晚就你做的?”

“嗯,做了兩道菜,其他是廚房弄的。”

他情知妻子今日進宮,肯定不好受,正要安慰她,見妻子如此,便放心起來。花溶還是在他耳邊低低聲:“大宋要中興,隻怕是沒望了。”

蕭瑟的秋風已經轉成初冬的寒意,她的這話一出口,就被大風刮走。嶽鵬舉隻是摟著妻子的肩膀,看外麵倒退的樹木。

水寇可以剿滅,金軍也可以打退。可是,誰又能阻止得了趙德基和秦檜不屈不撓以戰求和的步伐?

也許,真的不如“穿衣吃飯”!

山寨門口。

北方天氣冷,深秋早已如寒冬,風呼呼地,一陣一陣。

秦大王很注意地看那些奇異的黑色的花朵,到了冬天,也不凋零,或者說根本就不曾活過一樣,仿佛是假的。

夏天,他依約送給第一名巫醫那支千年靈芝。依照他的脾性,換了對象,早就黑吃黑了,可是,見那巫醫神神叨叨,生怕他給自家下什麼蠱,便不敢食言,依約將靈芝送來。這個倒是打發了。

可是第二個巫醫呢?這個幹枯如一隻鳥抓一般的怪人,正是他那種奇怪的藥治好了花溶,他又要自己幹什麼呢?

他被逼著耐著性子在這裏呆了幾個月,每天有巫醫的一名弟子侍奉吃喝,可是,這弟子是啞巴,什麼都不會說。秦大王實在百無聊賴,天天都去催促,可是,巫醫鬼影子想不見就不見,想出現就出現,每每他一興起要逃跑的念頭,巫醫就如鬼魂一般飄蕩出來。

他耐不住性子,派了劉武出去打探,隻留馬蘇在身邊侍奉。

馬蘇見他這些日子連續研究這種黑色的花朵,不無擔憂,問他:“大王,出來這麼長時間了,島上怎麼辦?”

“不是有楊三叔嘛。”

馬蘇流亡多時,生平受的好處就是秦大王的救命之恩,是以一直跟隨。他出自官場,深知傾軋厲害,人性的貪婪,生怕秦大王長久離開,被人覬覦,海盜們可都是一幫亡命之徒。

秦大王滿不在乎:“隻要楊三叔還活一天,老子就可以逍遙一天。”

楊三叔無兒無女,自來視秦大王為子侄,所以,忠心耿耿。他也是秦大王生平最信賴之人,心知隻要楊三叔不死,自己就算不在島上,一切也翻不了天。

但他縱橫半生,自然也不是庸碌之輩,這些年,也略略做了些安排。在一個很隱蔽的地方,替自己買了大宅子,儲藏了多年刀頭舔血生涯積蓄的一批財寶,原本打算找到妻子,就收山隱居享福,生兒育女。這個安排極其機密,完全是他一手操辦的,連馬蘇等人都毫不知情。他暗歎一聲,沒想到混了那麼久,大宅子也一直空著,而今,連“妻子”的一星半點希望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