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愚蠢(1 / 2)

她點點頭。

他伸手關了門,將她抱在炕上。

燭火熄滅,花溶貼在他滿是酒味的懷裏,覺得自己也醉了,醉得隻想呼呼大睡。她閉著眼睛,很快睡熟了。

前塵往事,其實,隻是人生一場醉。

滿天的星光逐漸黯淡,黎明,就要來了。

秦大王的身子在馬背上歪歪斜斜,腦子卻清醒得出奇。

馬蘇有些擔憂,策馬上前:“大王……”

他哈哈大笑起來,口齒不清:“老子真高興……”

“啊?”

“老子竟然做了她的義兄,義兄啊,哈哈哈……”

從丈夫到義兄,這就是十年追尋的結果。

“哈哈哈,總比義兄都沒得做好吧……哈哈哈……做了義兄,我是不是隨時都可以來看她了?啊?隨時都可以來,對吧?義兄啊!無論她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了……哈哈哈……舅舅,那個該死的小兔崽子居然叫我舅舅……呸,媽的……”

馬蘇低聲安慰他:“天涯何處無芳草,大王,好女子多的是……”

他馬鞭揮下,忽然一鞭打在馬蘇身上。

馬蘇猝不及防,這一鞭下去,鼻血都流了出來。

他退後一步。

秦大王的身子從馬上掉下來,真個人癱軟在草地上,馬鞭滑落在地上:“哈哈哈,老子發過誓的呀……發過誓的……哈哈哈……發不發誓又有什麼關係呢……哈哈哈……”

一股穢物從嘴裏吐出來,他不知是嘔吐還是嚎啕,隻發出一陣又一陣絕望的嚎啕,揪扯著身邊的青草:“丫頭,丫頭……壞丫頭……”

“大王……”

馬蘇和劉武二人趕忙跳下來,去扶他,他卻雙手揮舞,逐漸地,癱在地上,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

劉武長歎一聲:“大王此番回去就好了。希望再也不要出來找嶽夫人了,從此一刀兩斷。”

馬蘇也歎一聲:“哪有那麼容易?大王答應巫醫的事情,還沒做呢。”

隻為一個女子,天南地北,永無寧日。

二人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扶起秦大王,馬蘇這一刻,心裏忽然想起天薇公主,微微惆悵,隻想,情之一字,煞是害人,能不要沾上,就最好不要沾上,否則,梟雄如秦大王,這後半生,又如何還能痛快起來?

夏去秋來。

當大雁排成一行一行的人字往南方飛去時,花溶才發現,這邊境的小城早已草木凋零,花落成霜。

經曆了一年多的休養,吃了無數的人參、虎骨、熊掌以及秦大王帶回來的巫醫的神奇的藥物,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種發生了作用,又或者是這些都起了作用。某一個清晨,她起床,發現長期困擾自己的胸口那種隱隱的疼仿佛不見了。

她一開始也沒注意到這個情況,如此,又是半月,才發現自己逐漸行走如常,舉手投足也跟常人無異了。

某一天,嶽鵬舉帶著兒子晨練歸來,竟見她拿起自己的小弓,拉開,一支箭飛出,一隻過往的秋日的鳥兒應聲墜地。

孩子歡天喜地地大喊著去撿起地上翅膀受傷的鳥兒:“媽媽,教我射箭,教我……”

嶽鵬舉也欣喜若狂,衝過去攬住妻子肩頭:“你好了?都好了?”

花溶自己也很意外,微笑著點點頭,嶽鵬舉見她額上都是汗水,嘴唇也微微發紫,胸口起伏,急忙說:“你還沒徹底痊愈,先不要用力活動……”

她拿著弓箭,笑得真是開心極了:“鵬舉,我沒想到啊,真沒想到還有這一天……”

他大喜過望,抱著妻子,幾乎要將她的身子拋起來。

可惜,如此平靜的日子很快被打斷。因為嶽鵬舉一年的假期早已過去,加上馮益又回報朝廷說花溶身子較之以前好了些,皇帝便接連有手諭下來,詔令嶽鵬舉複職並進京商議軍情大事。

從夏天開始,皇帝已經陸續召集現在宋國最重要的幾位將領吳玠、韓忠良、劉光、張俊等人分別進京述職,商議對金國和偽齊的戰爭問題。這也讓朝野之人很是困惑,因為如此,根本拿不準皇帝和戰的主意。

當第三道手諭送來之時,隨之一起的還有一道請柬,是天薇親筆書寫的,說她被皇帝賜婚駙馬,即將大婚,請花溶夫妻務必赴約,信末還有婉婉的問候語。

花溶看著這兩個女孩子一起送來的靈芝,再也忍不住了,低聲問丈夫:“我們進京麼?”

嶽鵬舉暗歎一聲,如今偽齊大軍逼近,皇帝連番手諭,自己敢不應詔?他沉思一下,花溶先開口:“我至少得揭發一下秦檜夫妻的險惡用心,無論官家聽不聽,就這一次。如果他不聽,我們就遠遠離開,反正你的駐地在襄陽……”

“嗯。”

妻子對於秦檜夫妻的事情,總是耿耿於懷,嶽鵬舉知她眼裏容不下沙子,便也隻得依她。將在外,本該拚死力戰,可是當連續聽到兩位公公“我皇似上皇”的評價時,心裏便有些“咯噔”,隻打定主意,此次進京後,最好盡快離開,遠離是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