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一家人(1 / 2)

嶽鵬舉尚未走出多遠,隻見張弦帶著兩名侍衛飛速前來。

二人有些意外,張弦一大早何故趕來?

張弦一下馬,臉色很不好看,匆匆地問:“鵬舉,你這是又要出去?”

嶽鵬舉不答反問:“張弦,出了什麼事情?”

張弦大為氣憤:“接獲命令,要我們調軍去襄陽。”

嶽鵬舉大吃一驚:“為什麼?”

“據說是朝廷和虜人和談,金國提出歸還兩河土地……”

歸還兩河土地?老將宗澤臨死都是口呼“過河、過河”,宋國的京城以前就是汴京,現在金人還挾持著二位廢帝不還,也有隨時擁立傀儡進駐汴京的意思,他們怎會輕易歸還兩河土地?即便是歸還,那宋國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嶽鵬舉隻問:“這裏還留多少兵馬?”

“隻留一千。”

一千守護得了甚麼?

如此撤軍,豈不又是門戶大開?

花溶忽問:“如今朝中主持和談的大臣是誰?”

“聽說是秦檜。這廝歸宋後,向陛下提出了許多建議,這次的和談,全由他主持……”

果然,金兀術布下的棋子,一步一步在發揮它的效力了。花溶忽然想起自己揭發秦檜的那封信,背心有點冷嗖嗖的。

張弦說:“鵬舉,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本來,夫妻倆打算的是情況稍微一穩定就去襄陽,如今,反倒一點也不想去了。嶽鵬舉看看妻子,才淡淡說:“我們現在這裏住下。”

張弦有些猶豫,慢吞吞說:“鵬舉,你不妨帶了嫂夫人一同上路,襄陽大地方,郎中總要多一些,總有人會有辦法。”

“那裏沒有森林,也不便於獵獸。張弦,你先回去吧。”

張弦無法再勸,怏怏地上馬離開了。

因為這個事件,夫妻二人原有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嶽鵬舉提了槍,強笑著安慰妻子:“今天天氣不錯,我一定打一隻老虎回來,給兒子做虎皮靴子。”

花溶嫣然一笑:“好啊,拿了虎皮,我給你和兒子,一人做一雙虎皮涼靴。”

這是風和日麗的一天。

連續的晴天,周圍樹木上的積雪早已融化,溫柔的春風仿佛一雙充滿魔力的手,幾乎是幾個夜晚下來,光禿禿的土地上便冒出無數的綠色。而那些樹木,那些經曆了一場春雪的樹木,已經換上了一層鵝黃色的新裝,搖曳出一種蓬勃之極的生命力。

太陽晴好,侍衛拿了一張粗糙的白樺木的寬凳子放在外麵的草地上,凳子上鋪著一張厚厚的虎皮。

花溶坐在凳子上,抬頭看看天空,春日的陽光異常柔和,一點也沒有刺眼的感覺。午後,正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刻,她仍舊穿得厚厚的,風從脖子上刮過時,仍舊覺得有些涼意。

陸文龍在一邊跑來跑去,他活潑好動,身上厚厚的花虎皮襖子已經換成了斑斑點點的豹皮夾衣。他有時揪扯青草,有時看樹上飛來飛去的鳥兒。有一種翠色的鳥兒,尾巴上拖著兩支長長的彩色羽毛,晶瑩奪目地在林間飛來飛去,他瞧得有趣,尋思著要如何去捉一隻下來。

可是,任他如何揮舞著短短的胖胳膊奔來跑去,滿頭大汗,依舊不得要領,鳥兒依舊停在樹梢,吱吱喳喳地歌唱,他無可奈何,叉著手,仰著頭,凝望半天,幾步跑過來:“媽媽,媽媽……我要一隻鳥兒……唱歌的那種……”

花溶手裏拿著針線,正在將幾隻薄薄的兔皮縫合,要給兒子做一件夾衣。春天來了,夏天也要來了,不能老穿著虎皮、豹皮之類的。

她一針一針地縫,軟聲說:“鳥兒唱歌多好聽呀,捉了就不能唱歌了……”

“不,我想它在地上唱歌。”

“鳥兒是天上飛的,到了地上,它會哭。”

“我會對它很好,它怎會哭?”

“因為它看不到自己的阿爹和媽媽了啊……”

“唉……”

花溶聽他似模似樣,小大人一般地歎息,撲哧一聲笑起來。他煞有介事,“要是阿爹在,就能給我抓了。媽媽,阿爹什麼時候回來呀?”

“阿爹去獵老虎,天黑之前就會回來的。”

孩子抬起頭,看太陽:“好久才天黑啊?”

“再有幾個時辰。”

他很是掃興,自言自語說:“那個凶惡的伯伯就會抓鳥兒……唉,要是他在就好了……”

“凶惡的伯伯”自然是秦大王,送他回來的一路上,秦大王都抓各種雀鳥哄他。所以,隔了這麼久,他還記得“凶惡的伯伯”。

花溶見他眉頭糾結著,皺成奇怪的川字,很是少年老成,失笑說:“孩兒,你快快去練習武藝,等你再大一點,武藝再好一點,就能自己上樹抓鳥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