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挖地三尺(2 / 2)

他忽然指著花溶:“你走幾步。”

“哦?”

花溶便依言轉身走幾步。

這下,武乞邁看得分明,她走路的姿勢也很奇怪,絕非花溶的背影。

他好生失望,心想,自己先前莫非是喝多了,看花了眼睛?又怕金兀術責罰,悻悻地轉身就走。

宇文虛中鬆了口氣,再看花溶,也覺得她今天看起來特別怪異。

花溶苦笑一下,趕緊從側門出去,換下了身上厚厚的襯墊。原來,她怕武乞邁認出自己的身影和聲音,下了一番大功夫,才得以僥幸蒙混過關。

如果身份敗露,別的人先不說,至少金兀術肯定能夠猜知自己所來的目的,就是因為太後,如此,真不知他會如何橫加阻撓。

來金國,金兀術是她最不願意麵對的其中之一,反目成仇的男人,即便跟秦大王也有本質的區別,畢竟,秦大王是多次一起經曆了生死,深知他不會害自己。

女人,對於喜歡自己的男人,總是有一種本能的直覺,花溶也覺得奇怪,即便是那麼可怕的噩夢,也從來不曾認為秦大王會殺自己!

可金兀術呢?誰知道金兀術會怎樣呢?

對於“殺”自己,他可是眼睛都沒眨一下就斷然下令的。

武乞邁去著手調查,金兀術訓練一陣,也坐不住了,看看快到黃昏,吩咐眾人明日待命,想一想,也往驛館而去。

他不若武乞邁莽撞,而是換了一身便裝,如一個路人一般經過。

在驛館對麵的大街上,隻見三名男子匆忙進去。他心裏一動,靠攏一點,這時,已經能比較看清楚走在最前麵的那人了,隻見“他”麵色發黃,走路的姿勢也十分急促,根本就不是花溶。

他不動聲色地在對麵的一個小店裏坐下,要一盤煎茶果子,不一會兒,隻見武乞邁氣急敗壞地出來,掉頭就走。他並不急於跟上去,依舊坐在原地,背對著驛館。

又過得一會兒,他再轉身,隻見驛館門口,兩個高大的男子出來,卻不見了那個小個子男人。

他有些失望,正要起身,卻聽得對麵一個金人男子的聲音:“小哥兒,我給你燙了馬奶子酒……”

“謝謝,我晚上回來再喝。”

這聲音那麼沙嘎,可是,聽在耳朵裏,卻有股子奇怪的熟悉。他遽然站起身,隻見一匹棗紅色的馬已經出了拐角處,很快消失了。

他不經意地走到店主的麵前,隻見一名年輕的金軍正端著大碗喝酒。這金軍正是在紮合,此時,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了,金兀術問他:“剛剛那漢兒是誰?”

“是做團茶生意的小販,你想買茶葉麼?”

“是啊。”

“好,等他回來,你就來找他,他就住在我們店裏,很慷慨豪邁的一個好漢兒……”

“漢兒多奸詐,哪裏能這麼好?”

紮合急了,大聲道:“不一樣,這個漢兒真的不一樣,他是個好人,大好人……”

金兀術很是好奇,在金國的漢人地位十分卑下,但這個下層的金人青年,看樣子,竟對那個“漢兒”極有好感。

他來了興趣,坐下來:“你倒說說,‘他’哪裏好了?”

“他很慷慨,也很誠實。他不像其他漢兒那樣,拿了壞的茶葉騙我們高價;他的劣質茶葉就以極其低廉的價格出售,如果他自己不說,我們是分辨不出來的……”

“哦?他來這裏多久了?”

“三天啦。”

金兀術一盤算,正是宋國使者到達的日子,如此,心裏又多了一層把握。

紮合見他一個勁發問,瞪眼道:“你等著買他的茶吧,不會欺瞞你的……”

“我明日再來。”

金兀術此時心裏已經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坐不下去,轉身就往花溶剛剛離開的方向追去。

追到拐角處,已經失去了她的蹤影。

他頹然停下來,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左肩,還帶著隱疼,那麼精準地射進自己的肩胛骨。

生死之戰,互不留情。

帶著那麼深切的痛恨,如今,她可是終於又要落在自己的手裏了?

如果落在自己手裏,自己該怎麼對待她?

是狠狠地折磨她還是重重地羞辱她?

他的心跳得幾乎要奔出胸膛。

如果“他”真是花溶!

如果!

此時,他已經完全忘記了明日的“射柳節”,整張麵頰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發現而激動得通紅。

花溶,花溶莫非真的在金國?

真是天可憐見,是送她上門,來給自己賠罪,來補償自己在海上九死一生的經曆?

他自言自語道:“花溶,如果你真是花溶,哪怕掘地三尺,本太子也要將你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