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3)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時,喬梧的睡意還沒散。

秋天的太陽雖然有些燥熱,但是一陣風吹拂在身上的時候,還帶著些許涼意。陽光和秋風交織著,縷縷落下,叫人不禁愜意地眯起了眼。她閉著眼,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喬梧沒理會那聲音,不滿地哼了兩聲後把耳朵也埋進了臂彎裏,又繼續睡得香穩。

岑淮舟垂眼俯視著年輕女孩熟睡的後腦勺,一頭烏亮長發垂在膝邊,被風吹得一搖一晃。趴在她腳邊的大金毛此時鬱悶極了,眉頭緊緊皺成一團,一張拉長的金黃色狗臉上明晃晃寫著“怎麼又是你”。

但又礙於男人散發著的冷峻氣場,隻能一點點地往喬梧腿上貼。

岑淮舟薄唇微抿,眼睫低垂,一人一狗在陽光下四目相對。

半晌,岑淮舟輕嗤一聲,眸色晦暗不明,“你倒是一點也沒隨著你主人。”

小雞毛歪著頭瞥他,神情似乎很是生氣,暗暗地對著岑淮舟齜牙。

岑淮舟盯著它:“那你去把叫她醒,我有事找你主人。”

話音剛落,大金毛就閉上了眼睛,腦袋枕在喬梧的小白鞋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岑淮舟好像看見它臨睡前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

微風沉默中,岑淮舟走到喬梧身前,俯身屈指彈了她一腦蹦,疼得喬梧一激靈,徹底清醒了。

她微微抬起頭,男人修長的雙腿闖入眼簾,喬梧第一反應就是——

筆呢?

沙發底下。

“說你帶著兒子是吸收日月精華還真是誇你了。”岑淮舟不動聲色地往後退開一步,不鹹不淡說道:“我怎麼看都是要風餐露宿的架勢。”

“......”不能好好說話實錘了。

太陽還沒下山,喬梧從臂彎裏緩緩抬頭,卻依舊看著地下。眼睛倏然接觸到光線,酸脹難受,有一種想流淚的衝動。喬梧緊閉了閉眼,眼淚被擠出眼眶,再一點點試探著睜開就緩解了許多。

眼淚墜落地麵,暈開一朵深色的花。

岑淮舟眉頭皺起,眸色微沉。

“把頭抬起來。”

喬梧一頓,利落地把生理淚水在膝蓋上蹭幹,坐直身體仰頭盯著他,“有事?”

男人的神色寥寥,淡淡地瞧著她,將她和蜷縮在花壇邊的小雞毛上下打量一番,四目相對,岑淮舟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她的臉上,定定地看了她好幾秒才開口:“我才說了一句,你就哭了?”

哭了?

喬梧搖頭,“我沒哭。”

岑淮舟借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像是嗤笑:“眼睛都能跟兔子比了。”

岑淮舟站在她麵前,被陽光籠罩著,像個光圈。隔著幾步之遙,卻有種不真實感。不過熟悉的冷嘲熱諷倒是橫掃一切,打消了這種虛幻。

見喬梧神色呆滯,岑淮舟不緊不慢地解開袖扣,袖子也隨意地往上卷起,從口袋裏夾出一張小碎花的信封,遞到她的眼前,語氣平靜:“什麼意思?”

眼神帶著一股喬梧看不懂的情緒,黑眸沉沉,像是暮色中搖曳的風影,晦暗不明。岑淮舟比起三年前,變化了許多。褪去了最後的青澀,變得更加沉穩,像一個成年人了。

喬梧看了眼碎花信封,指了指鞋子上的狗頭:“洗車費,它掉毛。”

說完,又道:“你這麼快就看見了啊,我還以為會晚一點。”神色坦然,絲毫沒有什麼不自然。

“拿回去,我不要。”岑淮舟把信封遞到她手邊。

“我看了的,確實有些毛,很難打掃。”喬梧往後退了退,沒接:“我不喜歡欠別人。”

岑淮舟盯著她,視線定格了幾秒,語氣冷淡又很欠:“我就喜歡別人欠我。”

“......”

喬梧長這麼大,就沒這麼無語凝噎過。她彎了彎唇,微笑道:“那你能勉強收下嗎?”

男人瞥了她一眼:“不能,我不喜歡勉強自己。”

喬梧:“......”拳頭要硬了,有錢都不要。

“留給兒子買吃的。”沉默中,岑淮舟微微俯身,把碎花信封放進了小雞毛背上的小背包裏,睥睨著地上攤成煤氣罐罐的大金毛:“看把兒子瘦的,都一分鍾沒吃飯了吧?”

小雞毛瞬間眼睛瞪得像銅鈴:“嗚?”就你汪說的人話?

喬梧低頭對上自家的“煤氣罐罐”烏亮的狗眼,心虛地動了動嘴唇,沒說話。

岑淮舟垂眼凝著她,出神地想,如果是三年前的喬梧一定會為了她的小狗而和自己爭辯,至少不會給人一種逆來順受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