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予：“……”

麵對著小女友好奇地疑惑,賀知予的神色變了又變，額角青筋突了又突，心裏默念了無數遍小姑娘不懂事,而後微笑著回答她：“我還年輕，你暫時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林予樂噢噢兩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微垂著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賀知予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空氣突然陷入沉默，賀知予盯著林予樂,抿了抿唇：“你坐過來點。”

林予樂身體一僵,抬起頭看向賀知予,眨巴眨巴了眼睛,在男人深邃的眼眸注視下,慢吞吞地往他那邊挪了挪，倒是沒叫賀知予操心，乖巧地貼著他坐著。

賀知予瞧著她：“還哭嗎？”

林予樂搖搖頭,實誠地回答道：“哭累了。”

“……”賀知予深深地吐了口氣,“不說這個了，我們來好好談一下正事。”

聞言,林予樂眼底劃過些許猶豫,但對上賀知予認真的目光又很輕地點了下頭：“好。”

身體裏亂竄的那股子邪火差不多消散了，賀知予也舒服了不少,細細地凝著林予樂明顯不安的麵容,握住少女那隻摳著衣角的手包在手心裏,小小軟軟的一隻，心也跟著軟成一片：“能跟我具體說說，究竟是在害怕什麼嗎？”

“林姨雖然有時候會念叨你,但脾氣還是很好，你是知道的。”不然林予樂也不會每次都笑眯眯地挽著林芝的胳膊耍賴撒嬌。

“是不是我哪裏做得，嗯……”想到剛才林予樂激烈的反應，賀知予斟酌著措辭，“不夠好，還是哪裏我們需要再多磨合一下？”

賀知予的聲音又輕又潤和，娓娓敘來，透著安撫人心的魔力，叫林予樂莫名安心了下來。

林予樂抿了抿唇，抬眸望他，躊躇了幾秒，才慢吞吞又含糊地低下了頭：“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過不去。我現在覺得，好像……一開始就錯了。”

賀知予心口一緊，心漸漸地沉了下去，唇角不知不覺間緊繃成一條直線：“什麼意思？”

林予樂“唔”了一聲，視線飄忽，聲音也若即若離，小聲地說著被藏在心底許久的石頭：

“從你出現，爸爸媽媽都是讓我喊你，嗯……哥哥，後來的所有，他們也都把你當成親生兒子，我的親哥哥。”

林予樂垂下了長睫，纖細的睫羽蝶翅般輕輕顫動著，藏著少女許多年過不去的隱秘，她摳了摳衣角上被挖出一個小毛球：“那，那他們要是知道我們在一起了，接受不了該怎麼辦？要是，不同意怎麼辦？而且——”

她仰起臉，安靜地看著賀知予，眼眸裝滿了不安和茫然：“賀家不是也不太喜歡我嗎，那他們不同意的話，你會為了我站在所有人的對麵嗎？”

林予樂慢慢吞吞地說著自己對兩人之間關係的所有分析，看似什麼都沒有關注、關心，但她卻把所有的問題都考慮進去了。

賀知予喉嚨一緊，不禁反思是林予樂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沒有安全感的表現，剛要說話，有見和他麵對麵盤腿坐著的少女悶悶地低下頭：“人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上，沒有家人是很難過的，賀爺爺和賀奶奶還是很愛你的，你不可能站在他們對立麵的。”

“你覺得，我不會選擇你？”度秒如年的沉默中，賀知予突然出聲問道，對上林予樂略微驚訝的目光沉靜開口：“你覺得我不能堅定的選擇你？”

林予樂在說出剛才那一番話的時候就有過猜想，以賀知予的性子肯定會生氣，說不準，就被她氣到哆嗦。眼下，男人如此的平靜，倒叫她摸不準這下一句該如何說了。

摸了摸鼻子，沒說話，但沉默也能說明她的意思。

沉默遠比蒼白的言語要更加有壓迫感。賀知予越平靜，林予樂就越覺得不安，就仿佛暴風雨來臨前海麵上的濃墨席卷著的風平浪靜。

賀知予定定地看了她兩秒，忽地笑了。

他勾著唇角，眼底笑意淡淡：“好，我知道了。”

他什麼都不說，隻短短五個字，風格依舊簡潔，卻是兩人相處時少見的話少。

“賀，賀知予，你別生氣，我知道我不該一直拖拖拉拉——”林予樂鼓起膽子伸手拉住賀知予的手指，男人沒什麼表情地想要抽回，林予樂一感覺到那股子力，眼眶又紅了。

雖然她不該抱著隱瞞的心思，但是她想的也沒什麼錯嘛，要是雙方家長都不同意的話，貿然坦白，反而不好。

幹嘛這麼凶她，都忍不住要哭了。

賀知予有點生氣。

抽了下手指，卻看見林予樂低著頭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恢複了正常膚色的眼眶周圍又紅了一圈，心下一疼，像是有無數跟綿密的針尖紮著心髒。

綿長密集的刺痛，雖不至於痛徹心扉，卻叫人輾轉反側。

修長的手指一頓，不再動作，任由她緊緊抓著。

半晌，放在茶幾上的兩部手機同時響了——

一個是何助理，一個是鹿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