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不出話來。

明月公主羞憨的抬頭，顫聲道：“你不想要麼，你不是很想麼。”

她的話中竟帶著幾分自暴自棄。

秦無忌冷靜下來，為她穿好了衣衫後問道：“公主，那天我是中了魔神之毒，才對你失禮，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麼？”

明月公主捂著臉不敢看他：“可，可是素素說你會喜歡的，雲針也說……”

秦無忌大怒：“她們兩個竟然要你做這種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

明月公主衝過來抱住了他：“求，求你放了那些修士，他們已是楚國最後的修士了，素素偷偷去看過，錢大人說整個雲墨山的弟子，如今也剩下不多了。”

秦無忌慢慢將她抱起來：“你說的是楚國的俘虜們？”

明月公主含著眼淚點點頭：“父王死了，幾位哥哥也不在了，錢大人說楚國群龍無首，這一次大敗而回，恐怕整個國家都要四分五裂了。”

秦無忌沉默著，良久才歎了一口氣：“公主請回吧，楚國俘虜我會優待一點，絕不會傷他們性命，至於放他們走，那是不可能的。”

明月公主抽噎著還要再求，但他既已表明不殺那些修士，這次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她最是羞慚自己現在做的事情，轉頭便奔了出去。

秦無忌在密室裏冷靜了一下，便傳令將錢之牧帶進來。

這位不倒翁錢老夫子緩緩走進來時，秦無忌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錢老夫子須發盡去，光著腦袋走進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秦無忌微閉雙目不說話。

作為楚國大儒，竟然變成這副模樣，秦無忌不禁搖搖頭：“老夫子，你為何自剃須發，是為了表明什麼。”

錢之牧睜開眼睛：“我楚人，尤其是雲墨山的修士，一向覺得士可殺不可辱，這一次自殺的修士，也是楚人最多。”

秦無忌默然。

錢之牧緩緩起身：“我這樣做就是要他們明白，忍辱負重才是大英雄，隻要能活著回去，什麼恥辱都是應該的。”

光頭無須，看起來很是怪異的錢之牧聲音低沉下來：“我在楚國侍奉過三代君王，第一次大亂時我立刻投靠新君，為修士所不恥，但也是老夫，在那次大亂中保下了雲墨十三經這些經典。”

秦無忌微微動容。

錢之牧淡淡一笑：“第二次大亂我又屈服了，被人罵了足足十年，但還是老夫，保住了六百名雲墨弟子，其中便有楚千秋，他當時功法未成。”

秦無忌麵色沉重起來：“我叫你來，是想問問楚國現在如何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最初，我的確是想要扶助四殿下做一番大事的。”

錢之牧淒然一笑：“楚國？現在的楚國是雲墨山新任的賢者主事，負犀龍子，也就是五王子了，在後背主導一切。”

他說著搖頭：“但五王子每日都是閉關不出，隻靠著七位賢者傳令，那幾位賢者難免假公濟私，為自己謀利。”

秦無忌招手讓他坐下，細細的問了起來。

原來這些日子的楚國，丹陽的朝廷早就形同虛設，湘南傳出的命令才能得到執行。

七賢者自封為相國，更掌控了楚國的軍權。

但他們無法全部掌控整個大楚，龍黃河邊防軍因為鎮國老親王的事心生怨恨，自成一體，以丹陽為中心，與湘南對抗。

而楚國西部玉門關附近，卻被一股新生的勢力占據，他們自稱是墨宗弟子。

說到這裏，錢之牧抬頭看了他一眼：“玉門關附近三郡之地，都被墨宗占住了，他們的口號是迎公主，奉秦宗，重振楚國大業。”

秦無忌大是意外：“這些人領頭的都有誰？”

錢之牧一笑：“公子不知還能否記起來，那領頭的兩人，一位是禮部侍郎張伯雲，一位是禁衛都尉歐陽奮青。”

秦無忌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當日我在楚國還是無名先生的時候見過，文武之爭嘛。”

錢之牧不再說話。

秦無忌無意中得到了這樣一條好消息，不禁輕鬆起來：“錢大人，如今四國的形勢你該明白，再過幾日，處理完了俘虜們，我便要征伐楚國，你是如何打算的？”

他話中的暗示很清楚，是問錢之牧願不願意投靠秦宗。

錢之牧果然沉吟起來，最後卻道：“錢某年紀大了，對公子用處也不多了。”

秦無忌不待他說完便沉聲道：“楚國若平，該如何處理雲墨山，如何處理楚國大臣們，我都還沒想清楚。”

錢之牧聽出了他話中之意，這是在警告他。

他咬牙問道：“那請問公子，雲墨山您能放過麼，不說雲墨山了，楚國這國號，您還能容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