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3 / 3)

他看著玄月,這個他一直關注著的男人,他痛恨他,卻也敬佩他,但是這都不足以低過他奪走了墨淵的恨。

而玄月並未看青蓮一眼,仿佛,他不知道有這人的存在——哪怕那人就是陷害他的罪魁禍首。

審訊進行地很順利。

半月後,那三人相繼入獄,罪行被昭告天下,門人判出,領頭破口大罵。而被皇上盛迎回來的前任侍郎,也背負了忘恩負義結黨營私的罵名。但也有人讚玄月的愚蠢,讚他若不是這麼蠢,他們敬愛的皇上還不止要廢多少力氣才能拔掉這些毒蟲。

一時間,墨淵明君之名盛傳。

北陌的皇,北陌的救星,北陌的神。

玄月不知道這些,卻比那些眼看到的更清楚這件事將帶來的利益。

終於,塵埃落定。

初冬問斬時日的前一晚,墨淵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玄月很是平靜,為墨淵煮了一壺茶水,在這個看似舒適的囚籠之中,展露他最後的笑顏。

“你恨我嗎?”墨淵這樣問玄月。

玄月搖頭:“不。談不上恨。”

墨淵高大的身體一怔,端著茶杯的手竟然有些顫唞。

他抿了口茶水,聲音不幹涉,卻脆弱:“連恨,都給不了嗎?”

玄月抬頭,終於直視墨淵。才發現,那高大的青年,原本墨黑的發絲間,竟有了絲絲華發。

玄月垂首,拿出那個從未離身的玉佩,推到墨淵手邊。

“你十歲那年,贈與我的。我答應你,要助你成為北陌最賢明的君王。墨淵,我沒有食言。而如今,這個誓言,終究是可以交托了。”

墨淵咬著牙沉重了呼吸。

“它對你來說,隻是負擔了嗎!”

“在回來北陌之前,它不是”玄月如實回答,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墨淵慘敗的臉色。

玄月驚異,自己愛護追隨了十幾年的人,現在自己卻沒有絲毫心疼。

“墨淵,我隻求你最後一事。”玄月停頓,等墨淵抬頭,才繼續說道:“讓我安靜地離開吧。我真的,太累了。”

那一瞬,剛硬狂暴的王者,淚如雨下。

那一夜,北陌的皇,在罪孽聚集的無赦牢裏酩酊大醉,他緊緊拽著手裏的玉佩,沉默地喝著酒。

最後他被青蓮帶人扶走的時候,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看著靜坐牢籠中的玄月,仿佛要把玄月刻於腦海之中。

墨淵離開,玄月看著墨淵坐墊上留下的那把鑰匙和令牌——那是牢門的鑰匙,那是出入王都的令牌。

剛才墨淵,是在同他告別。

但是,一切都晚了。少了他這一顆棋子,少了他這個‘罪大惡極’之人,百姓的盛怒不足以平複,到最後,甚至會成為墨淵的一個汙點。

玄月輕聲笑著,眼中溫柔,他追隨的那個墨淵,並沒有變。

玄月把這兩樣東西丟進了一邊的恭桶,穿著幹淨單薄的囚衣,靜靜地等著行刑之人的到來。

押解的人晚來了一刻,這是墨淵為他留出的時間。

玄月笑著走出無赦牢,才發現,初冬的北陌,竟然已經白雪皚皚。

監斬官坐於高台上,玄月雙手被縛身後,長發散落頸側,卻嘴角含笑。

“你可還有什麼想說的?”監斬官例行地問道。

玄月一笑,額頭觸地:“皇上——英明!”

監斬官大喝:“時辰已到,斬——!”

鍘刀落,赤紅的血噴濺三尺白綾之上,濺落皚皚白雪之間,瞬間劃破了這個蒼白的世界。

慘敗的屍身,那顆凝聚了兩個王者思念的頭顱,一滴淚水,在寒冷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