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來,大融可謂翻天覆地。易沉登基成為了新帝,重穩國政,恢複民生,與信國互通使臣建立了更加穩固友好的外交紐帶。
有臣子提過既然天下易姓,那國號也該改掉,易沉沒同意,“融字挺好,朕和皇後曾經就為了融國耗心耗力的,要是換了國號反而差點意思。”
他說這話的時候,四紀就在邊上,聞言掩唇而笑,“看看,又是你好說話了。”
說到四紀,如今終於不用再為國為民勞心費神了,安然享受著全天下獨一份的愛。
她嫌鳳冠太重,易沉便改良鳳冠減輕重量。她嫌粹安宮的布局不好,易沉便重修粹安宮。她孕期反應大,易沉便每日每夜哄著她,大半夜從龍榻上爬起來給她煮梅子湯。
他已經做得夠好了,但唯有一點始終是遺憾,所以為了填補遺憾,易沉偷偷備了一份大禮。
細雪落不到他們的身上,反而想伸出手體會那份沁涼,在回去的路上,易沉忽而停下了腳步。
“四紀,我們成婚吧,給你一個真正的婚禮。”
四紀並沒有太意外,卻也沒有抬頭看他,一手挽著他,一手撫著自己剛剛顯懷的肚子。
“你知道的,我不想。”
“可你終究還是惦念的,不給你最好的婚禮,我始終安不下心。”
四紀被說中心事,不再做聲了,
易沉懂得她的沉默,扣住她的掌心,又替她緊了緊身上的狐氅,讓她的鼻尖掃過獨屬於他的味道,“四紀,嫁給我吧。”
天邊有鳥雀冒著紛揚碎雪飛過,四紀的目光越過易沉,看著那對鳥雀糾纏得玩鬧,那麼暢快,又密不可分。
收回目光,才在易沉的眼裏看到無盡的光景和她自己。
終於,她傾身埋進了他的懷中,“這一次,千萬別再丟下我了。”
而那天邊的鳥雀,也不知飛到何處去了。
大雪時節,北國風光應景得很,天公作美正逢雪後的第一個晴日,官道上軋出了兩道車輪印,一直延伸進宮裏。
“來,小心些。”
吳中令著上新的官袍,牽著石珠步下馬車。他如今是信國朝中一把手的外交官,雖然官階不如石珠,倒也夫妻美滿得很,這次融國帝後大婚,他們倆作為使臣前來恭賀,也是石珠第一次來“婆家”。
融國幾個重臣與吳中令故交重逢甚是歡喜,暢聊了好一會兒見到蹣跚邁進大殿的老者又齊齊上前,“哎喲胡總管,您老這麼早就來了?”
胡正點點頭,臉上堆著笑意。
那一天,胡正被遠遠隔開幸免於難,抹著淚送薄顏下葬之後本想就此陪著先帝長眠,但易沉舍不得,拉著他的手道:“胡公公,你不在,等四紀腹中的孩子出生都沒個人能叫他一聲爺爺。”
這話讓胡正很意外,他一個內侍,哪有資格讓小太子小公主喊爺爺,但易沉隻說“我從前就說過的,把您當長輩看待,我和四紀還指望您幫忙帶孩子呢。”
老人對於兒孫繞膝的期望是不分時代不分身份的,胡正在宮裏大半輩子,哪會不想有個天倫之樂?被這一說動,跪在地上哭了半晌才鄭重地行了大禮,“老奴……謝陛下。”
易沉體恤他多年來勞苦,算是讓他在宮裏養老的,平素並不隨聖駕,隻有今天這種大日子才難得露露臉。
吳中令也見過了胡總管,放石珠先去見皇後娘娘,“記得啊,代我向娘娘恭賀一句。”
石珠倒不拘束,跟著宮人一路來到了新翻修的粹安宮中,見到了一身別樣婚服的四紀。
易沉知道四紀對於婚禮依然心存後怕,所以丟開了紅男綠女的規矩,給四紀定製了一套全金的嫁衣,裙擺的紋樣是威武的虎紋,倒是讓人大開眼界。
對此四紀可是不痛快的,撅著嘴左看右看那裙擺,唇角卻怎麼也壓不下來,“他現在做皇帝了有本事了,竟說什麼我與他的緣分起於獸園,就要把神獸的紋樣記下來好流傳千古,什麼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