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3)

是風平浪靜得很,偶爾蘇毓會被他的院使上司拉去教育一番,無非是些幾百年前的醫理。

別看蘇毓每次都無關痛癢的模樣,其實他多半記恨在心裏。

另一方麵,太醫院的藏書很豐富。蘇毓學的,都是曆史上有名的,總被引經據典的醫學著作,因此他對太醫院中零散的古籍散卷、孤本更有興趣,往往能發現一些偏方,補充他原本的不足。

我瞧這些書破損成這樣,恐怕再過幾十年,也就是被書蟲蛀壞,付之一炬,難怪沒有一本留下來,揚名後世。

這日蘇毓剛看了一半的書,便被高院使派人叫去,說是進宮看診。

和他一同來到京師的幾位院判都先後進宮看診過,多數是獨自一人,或帶上一個小醫童,甚少有像蘇毓這樣,被高院使壓製著,至今沒有進過宮。

有時在四合院裏碰麵,他們也會借此嘲諷蘇毓一番,各自慶幸沒有遇到妒才的高院使。蘇毓往往無視他們,不作爭論。

宮中需要看診的是莊嬪吳氏。

自從地位最高,朱棣最寵愛的皇後人選,王貴妃於永樂十八年病死後,宮中對於妃嬪的疾病更為重視,大大提高了太醫院的用途,這才從民間抽調名醫擴充太醫院。

莊嬪的寢宮在深宮大院之內,步行過去有很長的距離,直走得五十開外的高院使氣喘籲籲,我看著也覺得他很可憐,大把年紀了,還不早早告老還鄉,別以為每日進補就能補得回來。

不過年紀大也有年紀大的好處,像這種把脈的事,就不用牽根紅線以避嫌,於是他先進去細細把脈了,蘇毓在外間候著。

一個嬌媚的聲音響起,“高太醫,今個在外間候著的似乎不是藥童?”

“回娘娘的話,是太醫院新來的蘇院判,年方十九。”

既不可聞地聽她應了一聲,“真是年輕有為。”

我好奇心起,便越過紗簾去看那女子容貌,的確是柳眉鳳目,閉月羞花,隻是略微蒼白了一些,瞳孔有些渙散,眼色茫然。

“娘娘,蘇院判年紀輕,不便於入內室,聽聞民間有隔線把脈一說,蘇院判應該略會一二,臣想……不如娘娘給他個機會。”

隔線?不會是牽著係在手腕上的紅線把脈吧,瞧不見病容,把不清脈搏,怎麼看出是什麼病?這高院使明顯是嫉妒人家年輕,變著法子作弄人。

莊嬪淡淡一笑,“你今日的話倒是忒多。”不再多說,吩咐宮女去準備。

秋風從窗戶的縫隙中灌入內室,吹散了屋內暖氣,“小柱子,去把窗關緊了。”說著,莊嬪用絲絹抹了抹眼角。

我心念一動,回到蘇毓身旁,趁著宮女太監準備的當口,事無巨細,將見著的都告訴他。

“我知道了,別擔心。”蘇毓輕聲道。

辦家家似的隔著線,他拿著這頭,感覺繩線的晃動,盡管我看著覺得晃動很細微,但他臉上的篤定神色讓我放心了不少。

“臣鬥膽請問娘娘,近日是否有眼生障翳,迎風流淚的症狀?”

裏麵沉默了半晌,才緩緩出聲,“的確如此,不知蘇院判如何知道?”言語中恭敬了很多。

“臣是依娘娘脈象來看的,娘娘肝腎均虛,急需補虛明目。”

“高院使,看來蘇院判不止年輕,醫術也相當高明,你說是不是?”

“娘娘說得是。”那咬牙切齒,我都懶得過去看,也能猜想他必是扭曲了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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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虛明目可用‘駐景丸’,即用酒蒸過三兩車前子、三兩熟地黃後火焙,再酒浸菟絲子五兩,共研為末,加煉蜜和丸。每服三十丸,溫酒送下,一天服二次。”蘇毓將藥方遞給高院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