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風日下,這可是光天化日。
阿毛把膳食端進來,放在桌子上。
他夾了幾樣我平日喜歡的小食在碗裏,遞給坐在軟榻上的我。
雖說鬼差不能贈予人事物,但倒是不妨礙人伺候鬼差。
自蘇毓開始在藥鋪打工,有了微薄收入後,他就喜歡買些我喜愛的東西,比如好喝的酒,比如大塊的肉,不計成本。
我覺得他純屬奢華浪費,我的銀子買那些酒菜綽綽有餘。
他卻很固執,“那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
他不肯回答。
我以前沒談過戀愛,所以那時並不知道,這是一無所有的蘇毓當時唯一能為我所作的付出,彌足而珍貴。無論這是出於恩情,還是愛情。
“你對我是不一樣的。”多少次在夜裏,他曾喃喃這麼說。
我不一樣,我知道,當然是不一樣的,人曾幾何時能遇到一個鬼差。
他所說的“不一樣”,我想我知道,但並不相信。
尤其是他流露出來魅惑、嗬疼的眼神,總讓我想起那個午後,我也不能總是個悶葫蘆,終於忍不住坦白,“蘇毓……那天我看見你瞧著歐陽蘭的眼神,你很希望她能答應嗎?”
希望到……不惜讓她錯覺你喜歡她?你真的了解女子對於心愛男子的那種不顧一切?你是不是在利用她?抑或,你是不是也在利用我?
我搖頭,利用?我想得太嚴重了。
他錯愕,“難怪我總覺得你最近怪怪的,好像……”他拉住我的雙手,“好像我一轉身,你就會離開。”
我承認,是有點想逃,天生懦弱的個性,總是讓我潛意識回避傷害。不接近別人,就不會被傷害,不和人交好,就不會被背叛,這是現代人的本能。而一直這樣想的自己,才會永遠孤家寡人。
而如今,我想改變,想說出所求。
“蘇毓,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歡她,不要對她流露那種妖豔的魅惑,好不好?”
蘇毓,如果你不是真心留戀我,也不要對我那麼依賴。
因為,我怕我會當真。
他默然,自然明白我的言下之意。
“我答應你,除了對你,我不會再對別人流露那種風情,好不好?”他改了承諾,並強調,“隻有對你。”
如此似曾相識,兩年多以前,蘇毓也因為我許下過承諾。
……
“我,蘇毓,答應你,隻要是有生之年,就會幫窮人開義診。”
……
野心是相對的,是不是在蘇毓對於事業心膨脹的同時,我對於愛情的野心也膨脹了呢?
終歸是女人,女人對於初戀,總是有太多希冀。
我們都是新手,我一要求,他便迎合,愛情看似如此簡單。
然而,我在心中默念,蘇毓,我也答應你,事不過三,我不會第三次讓你改變自己來迎合我,為我許下你的承諾。
我答應你了……
螻蟻偷生
愛情?
握著毛筆一撮一頓,在紙上化開了兩個狗爬的大字,我仔細看著,確實很醜,很別扭。
我是喜歡上了蘇毓,還是戀上他的陪伴?於是才假借名目,編造借口,能多留在他身邊一刻也好,貪戀著活人的氣息。
這是患得患失嗎?我自問,卻不自覺將問題脫口而出。
“當然是自尋煩惱。”小倩在一旁,邊消耗著蘇毓的好酒,邊調侃我,“而且他是你自己找上的,還是百分百作繭自縛。”
“對啊,都是自找的。”▼思▼兔▼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