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若一整天都在沉默，陸晨皓對於杜小若這種沉默的狀態非常的擔憂，陸晨皓剝桔子給她吃，她吃。陸晨皓倒開水給她喝，也不管開水溫度還很高，喝。待陸晨皓反應過來的時候，撬開杜小若的嘴巴，發現她的舌頭已經燙起了泡泡，而杜小若的臉竟一點都沒有變……

再倒水的時候，陸晨皓便不敢遞給她這麼燙的水了，甚至用來削皮的水果刀用完之後，火速的藏了起來，深怕杜小若一個想不開。

這種沉默，真的不適合她。

他不知道杜小若到底在想什麼，看她時而平靜時而憂傷時而又微微揚起微笑的臉，陸晨皓隻能緊緊地盯著她的臉，猜測揣摩。

又沉默了兩個小時，陸晨皓忍不住說道：“杜小若，我告訴你我為什麼不參加足球賽好嗎？”

杜小若沉默。

“那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陸晨皓看著杜小若，思緒回到十二年前。

用沉悶沙啞的聲音道：“十二年前，我五歲。我還記得那天天氣非常的好，暖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暖暖的。那時候我的媽媽還沒有生病去世，她和我爸爸非常的相愛，我們一家很幸福。那天正好是周末，爸爸媽媽難得在家休息，被不懂事的我吵鬧著要去公園踢足球，爸媽拗不過我，終於答應了。我很開心，爸爸媽媽也特別開心。到了公園，爸爸便陪我踢足球，其實當時我真的不怎麼會踢足球，爸爸讓我傳球給她的時候我都不敢，爸爸的信任讓我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自信，一腳便把球給踢了出去……”

他聲音停頓了一下，有莫名的哀傷在空中彌漫，“卻沒想到，我一腳下去力氣太大，足球一下子飛了出去，眼看著就要砸到一個小女孩，她的年紀跟我差不多大，跟你一樣非常的愛跳舞，當時我還記得她跳得舞簡直是聞所未聞，聽所未聽……”

他似在回憶，一臉的懷念。“但是你知道嗎？我的球就那麼從她的頭頂擦過去，甚至還能聽到足球碰到她頭大的聲音，而她隻是愣了一下，一點也都不害怕。本以為球跑了就跑了，隻要是沒把他砸傷就好，可誰知她看了我一眼，立刻衝了出去幫我撿球，說來也巧，那球正好在馬路中間停了下來，那女孩好不容易撿到了球，但是卻被車撞倒在了地上……”

陸晨皓微微地閉上了眼，表情有些痛苦。“她滿身是血，那時隻覺得自己被那場麵給嚇到了。她一定死掉了……”

杜小若思緒飄遠，腦海裏有一段畫麵與剛才自己腦海裏想象的畫麵重合，一瞬間杜小若隻覺得腦袋一陣頭疼，慢慢的混沌模糊起來，剛才想起了什麼，便再也沒有想起來……

“我一邊覺得是我踢足球害死了她，一邊又覺得是因為自己球技不好才造成的，所以我沒有參加校足球隊的原因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她，還有一小半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敢麵對。我時常偷偷的練習踢球，傳球，帶球，反反複複……期待有一天能在場上揮灑汗水，卻每每下定決心一想到那女孩在車輪底下滿身是血的畫麵，又深深的退縮了。”

很久很久，好似過了半個世紀。

陸晨皓已經把自己的情緒慢慢收斂，抬眼見杜小若依舊還是剛才的姿勢，頓時覺得備受打擊。

“杜小若，你有在聽嗎？”

杜小若眼睛跳了跳，嘴角動了動。“萬一，那個女孩沒有死呢？”杜小若沙啞的話傳到了陸晨皓的耳朵裏，猛的嚇了一跳。

陸晨皓以為杜小若應該不會理自己的，倒沒想到會這麼說。

杜小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就好像這句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又好似她自己其實知道事情的經過似的。

陸晨皓聽到杜小若話，引來一陣深思。曾經爸爸無數次的告訴自己那個女孩根本就沒有死，甚至在一周之後健健康康的出了院，陸晨皓不信，以至於到了現在，他還是不信。

他勾起一抹苦笑，“杜小若，沒有萬一。”

真的沒有萬一，所以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敢麵對，才敢真正的上場踢一次足球？

“陸晨皓，你不說可以答應我一個合理的要求嗎？你就答應我去參加今年的足球賽吧！好嗎？”如果他參加了比賽，校長安排的任務也算是圓滿了，自己和唐芬娜的賭局，她贏了，便不會被趕出圓夢，而且啦啦隊隊長的位置也保住了，這樣一舉三得的事情，杜小若心裏還是非常渴望陸晨皓可以答應的。

隻是，公開比賽的時候，媽媽便不能親自到現場看她表演了……

一想到自己忽然間成了孤兒，心裏空落落的。

思考斟酌了很久，陸晨皓才說道，“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