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聿指尖顫了下，那手中的銀針亦跟著顫。

不過，這似乎是代茨的錯覺，因為她再要細看時，帝聿拿著銀針的手半點晃動都未有。

穩穩的。

帝聿看著眼睛閉著的商涼玥，那如死人一般蒼白的臉，張唇，“當真舍不得？”

“……”

四周安靜，一點聲音都未有。

沒有人回應帝聿。

代茨看著這，立時說：“王爺……”

話未完，帝聿抬手，薄唇吐出薄涼的兩個字，“退下。”

“……”

代茨張著的唇閉上，起身，出了臥房。

帝聿繼續給商涼玥紮針，他把毒逼到了身上，而那毒有極強的吸附，一旦落到一個人身上，便不能運功，不然，毒氣會擴散，侵入心脈。

他不會讓自己死，更不會找死。

隻是現下，未有什麼比她醒來的重要。

帝聿拿過一根銀針，繼續刺入商涼玥的手腕，但是，銀針要觸碰到商涼玥手腕上時，那手腕動了。

然後，“咳咳……”

劇烈的咳嗽傳來，前一刻不動的身子此刻已動了，而那張未有血色的臉因為咳嗽很快變紅。

帝聿拿著銀針的手僵在那，眼眸看著商涼玥，緊緊看著。

商涼玥眼睛睜著，看著他，但因為咳嗽，她眼睛半眯，看著似極虛弱。

帝聿看著那半睜的眼睛，裏麵清晰倒映的他的身影，他手一拂，商涼玥身上的銀針全部落進他衣袖裏。

帝聿抱起商涼玥，手落在商涼玥手腕脈搏。

脈象紊亂，不好。

帝聿落在商涼玥指腹上的手按下去，便要給她輸內力，商涼玥卻把手抽了回去。

她抽的極快，極滑溜，就好似一根泥鰍，瞬間便從他手中掙脫。

帝聿的手僵在空中，而他視線落在商涼玥臉上。

商涼玥亦在看著他，不知曉是因為咳嗽還是怎的，她眼睛泛紅，裏麵閃著淚光。

“不要命了？”

嗓音沙啞，含著憤怒，但因為受傷，中毒，她整個人極為虛弱，那憤怒也變成了薄怒。

帝聿卻看著商涼玥，眸子動了下，眼中的所有情緒被壓下，剩下的是往常一般的無波無瀾。

“我想，這樣的話，你或許會醒。”

商涼玥眼中的淚一瞬湧出。

她昏迷後發生的事她都知曉，可她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她醒不了。

她無法告訴他，她沒有事，她隻能不斷掙紮，不斷去衝破那層束縛。

終於，在他說出‘當真舍不得’時，她用盡一切衝破了束縛，睜開了眼睛。

她看見了他，憔悴的他，未有靈魂的他。

帝聿看著那突然湧出的淚，怔住。

商涼玥不想流淚，可是眼淚像決堤了的洪水，不斷湧出來，她抬頭，眨眼，想把眼淚眨掉，眼前視線卻突然一暗，那冰涼的薄唇落在她眼睛上。

商涼玥閉眼，睫毛顫抖。

當知曉他把她身上的毒轉移到他身上時，她真的差點要瘋，可是，她阻止不了，她一點都阻止不了。

她好沒用。

明明是她保護他，最後卻讓他這般救她，她的保護還有何意義？

“你這個混蛋！”

商涼玥抬手，無力的拳頭落在帝聿身上，卻是如棉花一般，輕飄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