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大結局(1 / 3)

蟬鳴在仲秋時分偃旗息鼓,落了霜的楓葉又被大雪遮掩住顏色,當披著薄薄冰殼的積雪化開後,櫻樹的禿枝上鑽出了不起眼的小芽。

許奕安的醫館裏的搗藥聲仿佛從未遭受過波折動蕩,依舊帶著平靜的韻律,和著身患疾苦之人的或哭或笑。

館裏隻有他和無患兩個人,每天白日裏忙著治病扶傷,偶爾相視一笑。

晚上就窩在他們小小的院落裏,點上一盞燭燈,在燈下聊著的話題也隻有醫館裏那點人和事而已。

但這樣的安穩平和就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雖然沒了解藥,但許奕安依舊沒有放棄為無患解毒,哪怕隻有一點點作用,總能多留她一天。

好在那些藥起了些效果,至少她的脈象一直都還算平穩。

許奕安奢望過或許無患的毒就這樣能夠慢慢化解掉,能夠和他白頭到老,但就在他再次做了這樣美夢的第二天清晨,無患突然沒了起床的力氣。

“不怕,真的。”這是她在攢了許久氣力之後才勉強說出來的話,這不是安慰,她真的不怕。

奇跡般的,在幾個時辰之後,她的力氣又回來了。

上天似乎迷上了這種捉弄凡人的惡趣,讓他們的心反反複複得煎熬著,今日膏肓,明日又好似回光返照。

許奕安被磋磨得隱約鑽出了幾根白頭發,無患卻始終淡然,但凡有一點力氣就拖著她去醫館,至少醫館裏很熱鬧,有了旁人的打擾,他就不會太難過。

被村頭許家收養的虎子躥了不少個頭,幾乎每天都上山采點藥到醫館來賣,照他的話說,爹娘年紀大了,他該學著補貼家用才能對得起老爹老娘的收養之恩。

“隻是無患姐姐,你的臉色怎麼一日差過一日了?許大夫沒照顧好你麼?”

無患回頭看了眼假裝沒聽到的許奕安,笑著搖頭:“沒事的,許大夫不是神仙,況且我不難受。”

虎子半信半疑,摸著腦袋說肯定是因為醫館裏弄不到更好的藥,他一定會給姐姐摘到世上罕見的寶藥!

實在不忍心辜負這孩子的好意,無患在虎子離開後跟許奕安說,如果虎子願意,以後收他做徒弟吧。

許奕安撚著手裏的藥點了頭,卻一點也不想承這份為人師的重擔,他隻想守著她。

可就這麼一出神的時間,再看她竟然嚇得立馬站起來,膝上的藥簍也不顧了。

“那是蓬蒿你別碰!”

她對蓬蒿過敏,一向不會碰觸的,這會兒怎麼自己要動手摘藥了。

可許奕安的吼聲卻隻嚇到了無患,顯然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麼,茫然得縮回了手,“怎麼了麼?”

許奕安愣了,再次確認那的確是蓬蒿無疑,她……忘了?

將無患拽到自己身邊,將一整籃的蓬蒿扔出了門外,“你……不能碰蓬蒿的,本來就已經夠虛弱了,再過敏,於你是十分危險的。”

果然,無患的表情像是根本不知道這回事,鄭重得點了頭,說她會記住的。

可許奕安的心卻實實在在得被捶了一記。

在身體徹底垮掉之前,她的神誌已經支撐不住了,之後她會忘記或是記憶混亂東西可能會越來越多。

他以為他會憂慮,再不濟也會害怕她忘記自己,但他居然……很慶幸。

如果能忘掉曾經一切,到最後那一刻,她會不會沒那麼遺憾。

事實也如他所想,卻又不那麼一樣,因為她在某個時刻忘記的東西會在不久之後再次想起來。

比如她在第二天突然問許奕安,她是不是蓬蒿過敏,又問他以前是不是因為這個還曾發過一次脾氣。

再後來,她問的問題愈發讓人難以回答。

“我是不是何家的養女?有個師傅的?我師傅呢?”

“我突然想起來……許家的山莊是不是被我燒掉的?”

“許奕安……我們是不是曾有個孩子,可連讓你知道都沒能來得及,他就離開我了。”

一遍又一遍得,以最殘忍的方式逼她記牢一切。

終於,在許奕安忍無可忍時,她在一個午後,因為突然的眩暈而摔了手中的盤子,再醒來已是十天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