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一刻鍾之前。

“蓬——”

“蓬——”

奴字印記與靈字印記不斷撞擊韓飛泥丸宮四壁。疼痛猶如海浪席卷，翻滾衝刷，推波助瀾。

每次疼痛來襲，韓飛都希望那是最後一次。可是，那注定隻能是一種奢望和幻想。

當初種下的因，現在結出痛苦的果。如果當初不加入神靈閣，泥丸宮之內隻有一個奴字印記，韓飛還有信心控製和解決。

現在，靈字印記和奴字印記猶如兩隻逃離鐵籠禁錮的猴子，上躥下跳，肆意摧毀著韓飛的一切希望。

希望？

還有希望嗎？

麵臨那麼多次生死，韓飛頭一次這樣絕望。從出生開始，自己的命運便被韓長功安排了。在韓長功眼裏，自己就是那枚隨時都可以毀滅，隨時都可以被替代的棋子。

自己僥幸活了，而且還凝結成神格。

原以為一切都會變得自然順暢，一切都會變得安穩幸福。

哪想到，自己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修仙大陸，神武大陸，搜集齊全四大神獸殘魂凝結神格，那當中到底有多少自己的努力。

仙宮闖蕩，知曉身世之後，自己卻不能與父母團聚，現在來看，不是父親不想，而是韓長功不允許。

自己是棋子，父母亦然；甄誠是棋子，甄海山和秦天蘭也是。

何其悲哀的人生。

疼痛彌漫著，全身骨骼碎裂多處，鮮紅的血液肆意留下，落在雙腿兩側的黑漆地麵之上。身心都是很冷的，隻有黑漆的地麵給韓飛以溫暖。

或許因為身體溫度太低，所以地麵才顯得溫暖。或許因為血液滾燙，所以地麵才不冰涼。白色的光柱在數裏之外搖曳擺動，卻沒有先前那樣刺眼。或許因為棋盤碾壓而來的緣故，韓飛感覺周圍的一切都是恍惚的，幽暗的！

棋盤距離頭頂還有十米，韓長功距離棋盤十米。韓長功蠕動嘴唇，似乎對著自己講什麼，可是，韓飛一句話都聽不清。

即便聽得清，也沒有任何意義。

勝利者的笑容，不管多麼真誠，落在失敗者眼中的時候都是嘲諷。

或者還有其他情緒，也許還有喜悅，也許還有憐憫和同情。可是，那些現在都不重要了！

生，還是死？

韓飛想活著。

還有那麼多女人等著自己回去，父母被追殺，現在是否脫困了？餛飩、麵條兒、饅頭幾個孩子都等著自己回家！

不！

我不能死！

韓飛咬牙堅持著！每一次準備放棄的時候，韓飛都咬緊牙關堅持，即便咬牙已經失去了意義，即便牙齒已經咬破了嘴唇！

或許，隻有血液流出身體的時候，疼痛才能緩解！

“呼哧——呼哧——”

嗓音粗重，韓飛發出了像日暮耕牛回家一樣的疲憊響聲。

“哢嚓！”

身體的某一處骨骼碎裂了。這是多少次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響，韓飛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記得清與否沒有意義，隻有堅強的活下去，那才是有價值！

韓飛的堅持多少出乎韓長功的預料，棋盤距離韓飛還有十米，如果再向前推進，韓飛的肉身有毀壞的風險。

韓飛的血液流失大半，全身的骨骼碎裂的七七八八，肌肉、髒腑受損嚴重。如果韓飛現在答應進獻肉身，修複起來還不困難。如果再進一步，那自己得到的不是肉身，而是肉泥！

韓長功想要得到肉身，不想因為一時大意得到爛泥一團。

“再給你一次機會，放棄肉身，釋放神格！”韓長功已經記不清這是多少次提醒了，即便知道這樣的提醒，韓飛會無動於衷，韓長功依然還抱著僥幸心理。

低估韓飛了。

平時放蕩不羈，微笑經常掛在臉上的韓飛，身體之內居然有這樣隱忍的性格。

韓鐵和甄銳都不是這樣的人。可是，他們的兒子卻又這樣炸裂的隱忍。

韓飛這樣的堅持，多少出乎韓長功的預料。相距十米，要不要更進一步，韓長功需要盡快做出抉擇。

如果韓飛突然死了，或者選擇自爆肉身，按自己多年的努力將會付諸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