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鍾昊產生這樣的想法還沒過兩秒鍾,岑遇年就開口了,一聲清清冷冷的“夠了”,頓時讓房間裏躁動的氣氛安靜了下來,整個空間都仿佛被定格了一樣。

他的手按在了酒杯的杯口上,手臂沒用多大的勁兒,那人卻訕笑著將酒杯收了回去,還不忘扭頭瞪了鍾昊一眼。

鍾昊無辜的摸了摸鼻子,是這些人沒有眼力見,到頭來反倒是怪起他來了。

此時沈叢歡已經喝的暈暈乎乎了,腦袋裏就像是化開了一團漿糊,什麼都理不清楚,隻一個勁兒的傻笑著。

之前不能喝酒,也沒碰過這樣的烈酒,導致她的酒量一直都很差勁。

見酒杯被放下了,她作勢就要去搶,卻從旁邊伸出了一隻手臂來,她雙手扒著那隻手臂,笑嗬嗬的:“來喝啊!咱們繼續!”

她的指尖冰冰涼涼的,像是剛從冰箱冷藏室裏拿出來的一樣。

岑遇年任由這雙手扒在自己的手臂上,思緒突然回到了之前在醫院裏的時候,那人躺在病床上,眼皮子合在一起,再也沒有睜開過,他就那樣握著那隻手,直到溫熱的掌心都逐漸的涼透了,才慢慢鬆開。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那個時候的場景。

看著眼前這張完全陌生的臉,他倏地站了起來,將人拽著往外麵走去。

喝的爛醉的沈叢歡,早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一有外力來拽她,她便跟著那股外力走,腳下的步子踉踉蹌蹌的,如果不是有岑遇年拽著,她可能已經摔倒無數次了。

出了會所,岑遇年的步子陡然停了下來。

月色下,男人的臉色透著一股朦朧的不真切,冰冷的月色灑落在他的臉頰,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沾染上了幾分濃鬱的不悅。

“你是不是傻?他們讓你喝酒你就喝?”

那人也是,無論周賀說什麼,她都毫無理由的相信,簡直是沒有頭腦。

一種毫無理由的憤怒感,充斥著他的心頭,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明明眼前的這張臉和那人的那張臉完全不一樣。

良久,他才在心裏頭默默地加了一句:不,還是有一樣的地方,一樣的傻。

將人弄上了車之後,他又問:“你家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沈叢歡嗬嗬兩聲,從岑遇年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清楚的看到她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帶著幾分諷刺的意味。

“沒有家了,已經沒有家了”

空靈的嗓音,竟平白的多出了幾分悲愴來。

岑遇年眸色深沉的看著副駕駛座上的人。

平時看她嘻嘻哈哈的,總是一副格外活潑的模樣,想不到心裏也是有傷的。

他發動車子,往附近最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駛去。

單人房已經沒有了,他直接開了一間雙人房,沈叢歡這會兒已經完全的分不清現實了,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岑遇年的一隻手臂上,還咯咯的笑個不停,宛若一個智障。

麵對著酒店前台那想笑又不敢笑的神色,岑遇年麵不改色的將人攔腰抱起,穩步的踏進了電梯。

一到房間,他立刻將人扔在了床上,轉身準備出去。

可是,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的步子陡然頓住了。

一聲極輕的童謠,從身後的地方傳了過來,那一刻,岑遇年仿佛置身幻境之中,垂在身側的雙手,陡然握緊了,手臂上青筋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