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舊愛隨風去(1 / 3)

陽光總在暴風雨之後才是最燦爛的,這些日子籠罩在東月皇宮的陰霾似乎一下子解開了。

風懷軒恢複了往日的精神,曾經那個一心為天下江山的帝王又回來了,不再日日沉溺,不再貪圖酒色。

他,還是那個勤於朝政,處事果斷的傳說中的“魔君”。

其實是因為這些年來,他從未怠懈過朝政,日日早朝,風雨不誤。這回耽誤了小半月就把朝臣們嚇壞了。

有句話說,習慣了曾經的習慣,突然小小的變化勢必引起惶恐的。不論惶恐也好,不惶恐也罷。雪瑤施在風懷軒身上的“忘魂散”已經失效了,原來有些東西可以頑抗地抵抗一切這樣東西叫做“情”字。

多少年之後,這位千古一帝得到人們的稱讚,誰會想到他年輕時也會為了女人自甘“墮落”。

有些人執著,對事對情都同樣的執著。

風懷軒大約就是屬於此類罷。

皇帝重歸朝,司徒景等一輩兒老臣自是把這個功勞歸給了易川夏,紛紛呈表於聖上要褒獎於她。

風懷軒自然是來了個順風推舟。

時爾調笑川夏,“白臉是她,黑臉也是她。做女人做到這份上,已經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川夏笑而不語,歎息此生不枉矣。

深秋十月來,狂風掃落葉,晨起,夜裏的風又把宮苑的落葉吹得一幹二淨,比宮娥太監掃過的還要幹淨許多。

易川夏倚在窗前,看窗外陽光明媚,拾一片窗扇上的落葉,小心地托於掌心,靜靜地觀望,就這樣一看一早上,不言不語。

傲玉和小梨隻能在旁靜靜地望著,她們知道主子在想甚,那定是無比淒涼之事。

眼前的榮華與恩寵將很快地煙也消,雲也散。

暗地裏,她倆不知偷哭了多少回,也偷偷潛入西宮殿好說歹說地找那西宮娘娘要解藥,每每都是失敗而歸。

風懷軒日日都來,日日留宿鳳來宮。

與她一齊用膳,靜坐,談天下,道家常。帝王和帝後的恩愛模樣就像民間的普通夫妻,好生羨慕。

其實他不說,她也不說。各自心中都明白,也許這樣的日子不久了。

除了鳳來宮,風懷軒日日也去西宮殿,每次待得時間或長或短,隨行侍候的李安隻知道每每皇上從西宮殿出來,神情就格外凝重,一張臉冷得快要裂開似的。每每皇上在的時候,殿內還會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還有很激裂的爭執聲。

外人會覺得風懷軒同寵東西二宮的皇後,但李安知曉,皇上去西宮殿是另有目的的。

“娘娘都站了好一會兒了,歇一歇吧。”候在一邊的傲玉輕聲喚道,主子已經看著落葉發呆了好一陣了。

易川夏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傲玉那張熟悉的小臉,隻是愈來愈模糊了,最近她的目識愈來愈差了。“傲玉,如果有一天本宮真的看不見了”

“娘娘,不會的。”傲玉忙打斷了易川夏,連連搖頭。

易川夏的紅唇稍稍一抿,拉出一個漂亮的弧度,笑了,眺望一眼窗外,“記得從回傷城歸來時,本宮在路上昏迷了好久,那時本宮就該發現被人暗算了才是。”

傲玉已然上前來,小心地攙了易川夏,“西宮皇後用毒高深,毒未顯象之時,赤怒都無法診出脈象,娘娘疏忽也是正常。”

易川夏丟棄了手中的落葉,搖了搖頭,神情還是那般平和,稍稍理了理衣裳上的褶子,慢慢坐回到軟榻上,手指輕輕撫過榻上的錦榮墊,這是用上等的皮裘加上金線縫製而成的,感歎再多的繁華轉眼也是空,“他應是早知道本宮的身體狀況,竟是隱瞞這麼久。”

傲玉聽不出這是埋怨,還是誇讚。

“你是在怨朕?”就在這時寢殿的珠簾被掀開,一道頎長的身影飄了進來,今日的風懷軒未著龍袍,依然是一身他喜歡的玄色,繡著大朵的金菊,好是耀眼,給他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添了一抹朝氣,很俊,很美。

“奴婢參見皇上。”傲玉趕緊地拜下迎接。

易川夏沒有動身,依然是懶懶地靠在軟榻上,雙神迷離,看著對方一步一步地靠近。

“你先退下。”待到近前來,他揮退了傲玉。

寢殿裏隻剩下他、她二人。

他站著,她半躺著,看似的慵懶,卻多了一份美好的詳和。

“敢在朕麵前如此放肆的也隻有你一人。”風懷軒並不是斥責,相反臉上掛著溫柔的笑,一邊說著一邊坐到了她的身邊,握上她修長的玉手,“身子可好些?”

“老樣子。”易川夏的眼簾微微一閉,抓牢了他的手稍稍用力坐起了身來。二人相對而坐,她望著他,輕輕撫平兩眉間的褶皺,“剛才是不是去了西宮殿?”

“你又知道?”風懷軒似是一個責備的眼神掃過來,但一轉眼卻又笑著,“你又猜對了。”

“日日去看初戀情人,還此般蹙眉。”易川夏故意打趣了一句。

風懷軒卻並不似這般輕鬆,輕搖頭,一聲歎息,捉住易川夏的手愈緊,“夏,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

一絲痛苦不經意間從風懷軒眼底閃過,易川夏自是捕捉得透徹,“你是做錯了,你若是一直等,等她回來,你們便可雙宿雙棲,也不用害得我此般啊。”

“景物依舊,人事全非。”風懷軒怔了許久,喃喃地吟出此句。同時目光一掃,落到窗外依然恢複了他曾經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