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無情勝有情(1 / 3)

昔日的帝王之風未變,修長的眉宇裏依舊熟悉的墨子一枚,宮裏的老人都說眉中有痣者,有大智慧。

風懷軒應該就是有大智慧的人,長眉不修不剪,就像人工雕琢了一般,真不知他的親生母親是何等的人物竟生出此般好模樣來。

隻是如今,香湯水滑,一點未叫易川夏感覺到溫暖,就是那句“你是誰”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時候,心頭仿佛穿了一根冰刺,生生地作疼。

曾經看她時,溫情似水的眼神也不複存在,看她就像看一個陌路人,黑玉寶石般的眸子裏浸著森陰,對這個突然闖進來的異外之客,他渾身上下是滿滿的殺氣。

“你不記得我?”易川夏已全然不顧他手中的白玉簪子即將刺入皮肉之中,柔荑緩緩地抬起,想要撫探那張已經削瘦許多的臉頰。

數月未見,竟能陌生地把她忘記嗎?絕不可能的!

若是沒有這句“你不記得我”,也許風懷軒手裏的玉簪已經刺進了她的喉嚨,就在染了點滴鮮紅的時候,他眼中的冷光與她明媚眸子裏的光芒相遇,那一刻,他整個人一顫,遲疑,漸漸鬆了簪子,落入香湯水中,咚得一聲響。

“軒——”

易川夏喚了他的名字,也捕捉到他眼潭深處的一絲空洞,仿佛就像他腦裏的空白,就像不記得她了一樣的空白。手指撫過他額邊濕透地餘發,這張臉依然絕世,隻是卻多了蒼桑與倦意,到底這些日子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又有何人可以控製他?他是魔君,是打不倒的魔君,怎麼可能被人控製!

“你叫朕的名字?”除了不記得易川夏是誰,其他的他似乎是很清楚的,聽到對方喚他的名,他似驚訝,又似有幾分惱怒。

如果他忘記了易川夏,也就忘記了曾經她喚他的名字。

在他此時的記憶裏,世上沒人敢這般喚他的名,沒人敢。這女人卻敢,突然有一段莫明的空白被零碎的畫麵補充起來。

好像夢裏見到過這樣一場臉,她很凶,是的,很凶,沙場之上,與他對決!“朕與你是敵人?”

突然他的眉頭一鎖,冷冷問道。

易川夏有些哭笑不得,本以為他能記起些什麼,或許是記起了什麼,但那片記性肯定停留在北暮,她為帝時,與他的針鋒相對。

“是,曾經我們是敵人,但後來我們是夫妻。”易川夏的回答很坦然,她沒有半點隱瞞,曾經他們是敵人,曾經他們也是夫妻。

風懷軒似是有些倦了,眼簾沉沉一垂,好像要使勁地記起些什麼,但卻很痛苦,腦子裏就是憑空多出一些空白來,“你與朕是夫妻,那麼你應該是東宮皇後,那麼朕喜歡你嗎?”

沉下的精眸突然一閃,又狠狠地睜開來,大手緊緊扣在了易川夏的肩膀上,那是質問,想要知道答案的一種執著。看來他還知道宮裏有位東宮皇後,他不記得的人唯有她易川夏罷。

如果這種情況繼續加深的話,他不記的不僅僅是她易川夏了,還有更多更多。

到底是何人對他使了這種手段,目的是何?

這般的問題,易川夏竟是不知如何作答,“你喜不喜歡我,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如今你似把我忘記了,我告訴你喜歡或不喜歡,都有可能是在騙你。”

風懷軒亦是突然沉默了,怔怔地望著眼前這個似乎陌生的女子,說陌生又不像,心底幽幽地藏著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上輩子,或者說以前跟她很親近,那種親近是身邊的任何人都給不了的。

到底是相信感覺,還是相信自己的記憶,他迷茫了。

沉冷的目光依舊在她漂亮的鵝子臉上掃過,緩緩地滑下,落在她的頸脖子上,香湯衝濕她的衣衫,緊貼於身透出玲瓏的姿態。

是的,她很美。

但他從來不為美色迷惑的,隻是不知為何,對她的感覺卻是特別,大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撫去她臉上的水珠。

“沒有朕的傳召,你此般冒失闖入,可知犯了大罪?無論你是皇後還是宮人都要受到懲罰。”風懷軒一向有很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如此一個對於他來說是陌生人的女人闖到玉池房來,擾他清靜,這罪可是不輕,他說殺了她都是可以的。

是的,這一聲質問的時候,易川夏看到了他眼裏的殺氣。

“以皇上的性子定是要治臣妾的罪,皇上如果不怕後悔,大可以治臣妾的罪。”易川夏是了解風懷軒的,他是魔君,他冷酷無情,而且東月皇宮的宮規一向嚴謹。

但她也更了解他,探奇心裏猶為強烈。

如此一語雙關,一來可保自身安全,二來也可叫他重新重視她來。

這般能與他常常見麵,觀其之症,才可知道他為何會忘記她,到底這兩個月裏宮中發生了何事?

東月皇帝的記憶被侵蝕,若是傳到西君和南昭,怕是兩國會聯手攻東月,後果不堪設想。

“你在威脅朕?”風懷軒的長眉一挑,冷意颼颼,此時他眼中殺氣已斂。

“臣妾不敢。”易川夏看似謙卑地低頭,但心中猶為清楚,若是任由風懷軒此般下去,毀掉的不僅僅是一國之帝,還有東月。

“朕看你沒有什麼不敢的。”風懷軒一聲冷笑,大手猛得一抓易川夏的肩膀,縱身一躍出了玉池,待落到池畔時,她才看清,他全身除了一件褻褲並無他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