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寂靜,常年荒無人煙,就像是完全處於另一個時空的世界,荒蕪的同外界隔開,地上的衣物,揉皺的床單,昭示著昨夜的荒唐。

蘇夢眯了眯眼睛,抬眸看向窗外,外麵的太陽已經升的老高,光芒有些刺目,伸手正要將陽光擋一擋,躺在她旁邊的男人則是自然而然的將她攬進了懷中,就像是惡龍守護自己的寶藏一般,將她緊緊的藏在了懷中。

“乖……”季微塵似乎還有些沒睡醒,他聲音帶著慵懶困倦,輕輕的摸了摸蘇夢的腦袋,低頭,就吻在蘇夢的眼角,將濕鹹的眼淚吻去。

昨夜的荒唐,他依舊是乖馴聽話的模樣,卻用著這幅乖馴聽話的模樣,一步步去迷惑,哄騙著蘇夢,底線一降再降,讓他一步步得寸進尺,像隻不知饜足的惡狼,無師自通的掠奪。

“小先生,你學壞了。”蘇夢聲音略微帶著些許的啞,眼睛紅紅的,隻覺得身上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耷拉著腦袋,如今真的像隻可口的小羊羔,落在了虎口下。

季微塵則是緩緩起身,將地上的衣服收拾起來,將衣服端正的一件件的穿在身上,他原本要將地上的手套撿起來,最終動作停頓住,放棄了,他整理著衣領,身子微微俯下,那雙勾人的桃花眼揚著笑容。

“姐姐,狼是吃肉的。”季微塵開口。

衣冠楚楚,斯文儒雅的模樣,將眼鏡重新戴上。

隻叫人想出了一個形容詞。

衣冠禽獸。

“想吃什麼?”季微塵詢問蘇夢,說話間彎起袖口,似乎是準備下廚去做點好吃的給蘇夢吃。

“為什麼要刻下這些字。”蘇夢拉住了季微塵,將季微塵的衣角給撩起來,他掩藏在衣服之下的腰腹處篆刻著字,蘇夢,一筆一畫,像陳年舊傷,又似乎是日複一日添上的心傷,重合層疊,不斷的重合為蘇夢二字。

深刻的烙印進靈魂的執念。

“他們都說你是不存在的,是我的臆想,隻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季微塵開口,他垂眸看向自己腰腹處的傷口,睫羽微垂,眼中釀著暗色,仿若是在回味這些年的種種。

“他們勸我好好的打針吃藥,不要成為一個沉溺在幻夢中的瘋子,愛上一個並不存在的人。”季微塵說著唇角淺淺的勾著一抹笑,垂眸,雙眸帶著困惑的看向蘇夢,聲音溫潤低啞。

“那你說,我是瘋子嗎。”

他低頭,淺淺的咬在了蘇夢的唇瓣上。

“是。”蘇夢抬眸看向季微塵,睫羽輕顫,回答季微塵。

所有人都說一個人不存在,世上幾乎沒有任何東西能證實這個人的存在,記憶,痕跡都被抹除了,那麼,用什麼才能證明這個人真的存在,證明她非自己的臆想?

答案是不能。

他隻會成為異類,成為一個瘋子,一個極端的沉溺在臆想中的瘋子。

在一日日的等待中,陷入自我懷疑的怪圈,認知崩潰。

可偏偏,季微塵在這樣的情況下,生活了五年。

他記得蘇夢。

記得一切。

“瘋子……”蘇夢開口,聲音清糯,微微的抬起頭,雙手勾著季微塵的脖子,身子的重量幾乎都倚在季微塵的懷中,像隻慵懶的貓咪一般輕輕的蹭了蹭,最終又是靠近了季微塵的耳畔,吐字很輕,勾著尾音,撩的人癢癢的。

“是我的小瘋子。”

她總能輕易的安撫住季微塵。

季微塵聽著蘇夢的話,耳尖微微泛紅。

“嗯,你的。”季微塵輕嗯,認真的回應。

“不恨?”蘇夢又是開口,她柔軟的指腹輕輕的在季微塵的腰腹部的傷口上摩挲而過,意在安撫他的疼痛,即便如今已經過去太久,傷口已經愈合。

怎麼會有這麼聰明,又這麼蠢的人呢。

這明顯並不是一筆劃算的買賣,還可能賠的血本無歸。

她並不一定會成功,活著回來。

明明都看出了她是別有用心的接近,帶著哄騙性質的開端, 並非好人,別有目的。

一個正常人,怎麼能夠三番兩次的重生在別人的身體內。

她是不明來曆的惡鬼。

尋常人避之恐之。

是裹著蜜糖的砒霜。

隻有季微塵這樣的瘋子才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咽下去。

“恨過。”季微塵聽言,點頭,他聲音溫潤低啞,聽著很是溫柔的模樣,隻是那雙眸子看向別人之時,總是多少的帶著幾分疏離,沒有人能真正的觸碰到真實的他,除了蘇夢。

他恨蘇夢的狠心,欺騙,拋棄。

他可以被利用,就算是看中他身上的所有價值,企圖將他的所有價值榨幹到一點都不剩也沒關係。

但唯獨拋棄不行。

他願意陪著蘇夢一起死。

生也好,死也罷,總是要糾纏在一起的。

但在看見蘇夢的瞬間,這種恨意就消失了。

所念所想的,是禁錮她,卻又害怕傷害她,想永遠擁有她,徹底讓其屬於自己,卻又恐懼於自己的髒汙會褻瀆她。

“所以姐姐……可以好好的安慰我一下嗎?”季微塵開口,他做出了幼年之時的姿態,明明已經長大了,身材纖長挺拔,完全可以將蘇夢整個人給圈在懷中,卻偏生生手搭在蘇夢的肩膀上,腦袋低下來。